秋叶原站
01
车站的海报，大量的广告看板，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走出秋叶原站，一切都好特别，很明显弥漫着一股跟其他车站截然不同的气氛。虽然都在东京，但这里像是另一个国度。其他地方没卖的商品，在这里大量陈列贩售，路上行人谈的不像是一般的对话内容，装扮成动画人物的大姐姐发送广告内容诡异的面纸，店面贴的海报多半是像“SSD128GB超低价！”、“搭载最强绘图板”之类的内容，如果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吧。诗穗擅长网路跟电脑，在这方面还跟得上，但她对动画跟电玩就完全没涉猎。这里有不少店家专门贩售漫画、动画同人志等适合专业玩家的商品，不过由于客层的气质太过特殊，诗穗连踏进店里的勇气都没有。全身上下只有胸部大得不像话的女公仔销售会上顾客大排长龙，其中隐约还看得到年纪大到可以当诗穗爸爸的男人。要是发现自己的爸爸也在收购这种东西，诗穗保证二话不说直接离家出走。
“小妹妹，你是少女偶像吗？长得好可爱耶。”
诗穗跟在菖蒲身后走，动不动就有长得像御宅族的年轻人靠过来，手上拿着夸张的望远镜头相机问诗穗能不能拍照。结果这些人都被雾村老大跟米奇米奇赶走。
“小心一点啊，像你这种还算普通可爱的长相，很容易被怪叔叔盯上。”
雾村老大叮咛。
“还算普通蝗这几个字是多余的吧。”
话虽如此，被当成少女偶像的感觉也不差，说不定真踏进演艺圈还会意外走红呢。诗穗对那个行业虽然有点向往，但平常爱看八卦谈话节目的妈妈说演艺圈很可怕，爸爸一定也不会答应。诗穗觉得还是脚踏实地过日子最好，这个年纪不该冒险，人生还很长呢。万一年纪轻轻燃烧殆尽就惨了，她可不想过这种没几年就被消费完毕的人生。
不过，对偶像还是有些幻想……说不定可以遇到岚组的神田。
“诗穗，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快走啊。”
在雾村老大的催促下诗穗才回过神来。
“嗯？哦哦。”诗穗经常会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思绪中。
因为是星期日，夹在两排大型电器行跟电脑卖场大楼之间的中央大道开放为行人专用步道，禁止车辆通行。宽敞的道路上全挤满了人。
“好多人哦！”
在东京市区无论到哪儿都避不开人群，这里虽然一样拥挤，人们的热情却大不相同。大伙儿各自露出猎人般的眼神，像在寻宝似地物色货架上的物品。
“这里有一阵子因为受到随机砍人事件跟大地震的影响，取消了行人徒步区的措施。不过秋叶原就应该要像这样活力十足才对嘛！”
菖蒲望着挤满行人的道路，开心说道。
“菖蒲姐在秋叶原待很久了吗？”
“是啊。我在这里前前后后也混了七年吧。七年前的话，你大概才三岁耶。”
她轻抚一下诗穗的头。两人身高差不多，眼神刚好对上。这时候看起来，她整个人的装扮倒完全融入秋叶原的气氛，也就是说她化妆时刻意走可爱的动画人物路线。
诗穗一行人跟随菖蒲沿着中央大道往北走，一路上有各式各样贩售电脑产品的商店，五花八门，看也看不腻。一群男生拼命寻找那些诗穗完全不了解用途的电子零件，这也是秋叶原才有的景象。
“店就在这附近吗？”
“在那边。”
菖蒲边说边指着前面一栋大楼。大楼墙面上有好几幅粉红色的招牌，上面画了好几个身穿围裙洋装的可爱动画人物。
“那个该不会就是……”
“诗穗没进去过吧？就是女仆咖啡厅啊。”
菖蒲对着三个人微微一笑。招牌上的彩色圆体字写着“萌萌喵喵咖啡馆”，旁边还有华丽的装饰来衬托出店名。这栋大楼全都是女仆咖啡厅。菖蒲说母公司是一家大型电玩厂商，目前在全国各地都开设了连锁店。
“哎呀呀，这还是我头一次来到女仆咖啡厅耶，好紧张哦。”
米奇米奇双眼闪烁着光芒。身为文字工作者的他，好奇心特别旺盛。
“米奇米奇，我们可不是来玩的哦。”
雾村老大用膝盖撞了一下米奇米奇的膝盖说道。这两个人每次争执起来就像小学生，一旁的菖蒲看了也忍不住笑。
“别这么死脑筋嘛，雨，难得有这个机会耶。你想想，能在女仆咖啡厅里好好享受人生，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说呀，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吧。”
菖蒲用她擅长的动画人物动作跟声音邀请两个大男人。
“诗穗也一起来啊。”
“小学生也可以进去吗？”
遇到这种状况小学生的身分就很尴尬了，做什么都要有大人陪着才行。
“当然没问题呀！女仆咖啡厅其实就是咖啡馆嘛，你平常也会上咖啡馆吧？我们店里有时候还会有爸爸妈妈带着小孩一起来呢。”
菖蒲带着诗穗三人走进大楼里，搭电梯到了三楼。每一层楼的装潢好像都不太一样，有的走童话风，有的走复古风，三楼则是为女仆咖啡厅“入门者”设计的标准装潢。走进店内，眼前的景象比想像中更像一般咖啡馆，已经有几组客人在里头。虽然以年轻男性居多，但也有情侣或几个女生一起来。果然是小学生也能人内消费的气氛，诗穗觉得好像也可以找朋友一起来。
“哇！好可爱唷！”
看到一群身穿围裙洋装、打扮成女仆的女孩，诗穗忍不住高呼。咖啡色天鹅绒的洋装搭配大量荷叶皱折的纯白围裙，短裙裙摆还滚了一圈蕾丝。女孩头上戴着类似布质的发圈，这种头饰好像叫做“white brim”。
纯白色的吧台后方有个像是舞台的空间，一名年轻人跟身穿女仆装的店员正在猜拳。听说猜拳赢三回合的话，跟女仆合照时就能折价五百圆。
“主人、大小姐，欢迎回来。”
一走进店里，一群女仆便笑咪咪问候。
“叫、叫我们主人耶。”
雾村老大跟米奇米奇相视而笑，似乎很心满意足。
“连我都是大小姐呢。”
诗穗平常很少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她，加上对方又是一群做女仆打扮的女孩，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个小公主一样。菖蒲领着三人到座位上，说了句“我去换个衣服”就走出咖啡馆。雾村老大翻翻菜单，里头只有咖哩饭、义大利面等简单菜色，外加几种果汁而已。
“算了啦，这里本来就不是以餐点为主的店。”
他照着菜单念出“香蕉蕉果果汁”，同时忍不住苦笑。其他还有“喵喵义大利面”、“萌萌咖哩”等四、五种连小学生诗穗都觉得丢脸到难以启齿的菜名。光看餐点的照片，感觉就跟家政课做出来的东西差不多，诗穗甚至觉得她可以做得更好。
“我以为这里的餐点会跟酒店一样海削人，不过看起来也还好嘛。”
米奇米奇指着菜单说。饮料大约要价一千圆，餐点则介于一千到两千圆之间，虽然说不上公道，但也不至于贵到吓死人。不过对诗穗来说已经够贵了。
“诗穗，你要不要点个东西啊？”
“什么！可是我没钱耶。”
“这点钱我来出啦。”
雾村老大把菜单递给诗穗。说起来刚好是中午了，诗穗早餐只吃了一片吐司，喝一杯牛奶。
“米奇米奇，你也出一半啦。”
“我也要出！？”
“当然呀。你能推出新作品，有一部分要归功于诗穗的推理耶。”
米奇米奇的新作品《入学考战争杀人事件in山手线》，内容叙述雾村老大跟诗穗大显身手的破案过程，照米奇米奇本人的说法，这叫“半纪实推理”。的确，那个案子就靠诗穗发现重要的线索最后才能揪出凶手，没有诗穗的话，将永远是个解不开的谜，让米奇米奇请吃一顿也不为过。
“诗穗，你就挑自己喜欢的吧。”
米奇米奇大概也有同感，便柔声对诗穗说。诗穗回了一句“谢谢”。
雾村老大跟米奇米奇好像要点“香蕉蕉果果汁”。
“那，我就点这个‘喵喵义大利面’好了。”
她一合上菜单，打扮成女仆的女孩子就走了过来。
“主人、大小姐，请问可以点餐了吗？”
这个女孩子就是菖蒲。她跟其他店员一样穿着围裙洋装，胸前的名牌上用圆体字印着“兼六园菖蒲”。
“菖蒲姐好可爱！”
这身装扮跟她穿便服时的感觉大不相同。菖蒲是这家店里所有店员中最适合围裙洋装的一个。她本来就有一张可爱俏丽的脸，扮成女仆更能衬托出来。暂且不论是不是真材实料，她娇小身材下异常丰满的双峰也给人动画人物的感觉。虽然已经二十五岁，走的却是百分之百可爱路线。
“真的很可爱耶，让人忍不住都看呆了。”
米奇米奇真的看得目不转睛。这个女孩真是生来就适合扮女仆。
“太感谢啦！那么，主人想点些什么呢？”
米奇米奇帮三个人点了东西，而且他还很认真念出“香蕉蕉果果汁”，害诗穗跟雾村老大噗哧笑出声来。菖蒲收走菜单之后，到厨房点餐。
“米奇米奇，我看你搞不好会对女仆咖啡厅上瘾哦。”
“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上瘾呢。这只是我身为作家的好奇心，好奇心啦。这种地方有时候意想不到会隐藏着人性的黑暗面唷，我要挖出这些黑暗面剖析现代社会的本质，我要写出这种作品！”
米奇米奇慷慨陈述，激动得涨红了脸。
“讲来讲去，不就是很想常常来光顾的意思吗？”
“怎么连诗穗都这样说！”
米奇米奇带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诗穗时，菖蒲正好端来餐点跟饮料。“香蕉蕉果果汁”其实只是在牛奶里加入市售的香料搅拌而成，“喵喵义大利面”则很明显是调理包料理。这种东西要价超过千圆果然是削很大。
“大小姐，现在要开始进行把义大利面酱拌进面里的仪式。”
菖蒲拿出刀叉说道。其他女仆听到之后鼓掌欢呼，气氛热络。
“仪式？”
“是的。接下来我会边拌义大利面边说‘拌拌’，请大小姐配合拍子说‘喵喵’，顺便把双手放在头上当做猫耳朵摇晃唷。”
菖蒲把双手放在头上晃啊晃，示范动作。
“什、什么！？真、真的假的！？”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诗穗大吃一惊。店内其他顾客同时将目光转向诗穗他们这一桌，大家都一脸笑咪咪等着看好戏。
“那就准备开始喽。”
“等、等、等一……”
菖蒲拿起刀叉开始拌起面条。
“（音符）拌拌～”
“……”
发不出声音。这真的太丢脸了。
“快点嘛，诗穗。”
米奇米奇在一旁起哄，但诗穗就是开不了口。她整张脸瞬间发烫，双颊僵硬，就算想讲话也讲不出来。
“（音符）拌拌～”
“……”
“（音符）拌拌～”
这根本是酷刑吧。
真的好想哭。
“（音符）拌拌～”
“（音符）喵喵！”
“小萌萌！”
“（音符）喵喵！”
面对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的诗穗，米奇米奇大概看不下去了，于是主动配合节奏发出声音。诗穗猛然抬起头。
“（音符）拌拌～”
“（音符）喵喵喵喵，比平常喵更多声～”
米奇米奇甚至还举起双手摆出猫耳的样子晃来晃去，其他女仆跟顾客也开心地看他表演。
不一会儿，义大利面跟酱汁差不多搅拌均匀了。话说回来，这怎么看都只是简单的调理包料理，只有宛如颜料的酱汁，里头几乎没有料，看起来就很廉价。
“好啦，大小姐，料理准备好喽。”
菖蒲宣布“拌拌仪式”结束时，米奇米奇还露出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相对地，诗穗则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怎么样，第一次来到女仆咖啡厅有什么感想呢？”
“呃，那个……我觉得这是一次很有意义的经验。”
诗穗不由得像背书一样脱口而出。
为什么掏钱出来的顾客要遭受这种羞辱啊。
“欸，米奇米奇，你好像熟门熟路的，该不会你根本就是常客吧？”
雾村老大啜了一口“香蕉蕉果果汁”之后立刻皱起眉头。看来相当难喝。
“你、你少乱讲，我怎么可能常来，我只是很厉害能让自己看起来像常客而已。”
米奇米奇抬头挺胸讲了一堆歪理，不过，他却一口都不喝果汁，难道早就知道很难喝？
“啊，主人！您今天又来啦，好开心唷。”
一名刚进到店内的女仆突然走到米奇米奇身边，他却转过身子不想跟对方有眼神接触。
“咦？主人，为什么不理人家呢？难道您讨厌玛莉亚吗？”
名牌上写着“玛莉亚”的女仆把脸凑近，想看米奇米奇的脸，他更加异常地扭动脖子想避开女仆的目光，到了这个地步还真难堪。
“你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常客嘛。”
雾村老大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米奇米奇的肩膀。米奇米奇则一脸尴尬地搔着头。
02
总之，吃完了姑且称之为餐点的食物之后，诗穗等人便围着菖蒲，在一张六人座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诗穗原先是为了雾村老大的工作才跟来，却不知不觉变成顾客。菖蒲认为大家是为了听她的委托才来这里，照理说应该由她付钱才对，但雾村老大跟米奇米奇都极力婉拒，而且后来米奇米奇不但加点了“甜蜜蜜蛋包饭”，还请菖蒲用番茄酱在饭上面画兔子，接着又跟三位女仆猜拳、玩游戏，甚至合照。这下子当然不好意思让菖蒲出钱，因为总消费金额远远超过一万圆。
“欸，米奇米奇，你嗨过头了吧。”
“真丢脸。”
听到诗穗这么说，他一脸歉疚地低下头，旁边的雾村老大也觉得很傻眼。不过话说回来，雾村老大自己也玩得满开心的样子。
“总之，先来谈谈委托的内容吧。”
诗穗对坐在对面的菖蒲说。
“其实我并不是委托人。”
“咦？什么意思？”
这时大门打开，有一位女性顾客走了进来。看到那名女性时，雾村老大跟米奇米奇都睁大了眼睛。
“夫人，欢迎回来。”
一群女仆笑咪咪地迎接。女性顾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弯着腰慢慢走了进来，一名女仆还上前搀着她。身材娇小的女性顾客身穿朴素的和服，却一点也不突兀。原来她是个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奶奶。
“竟然也会有老奶奶来这种店耶。”
诗穗大感意外地望着老奶奶。老奶奶在几名女仆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然后在诗穗等人面前停下脚步，诗穗顿时闻到一股类似线香的淡淡气味。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阿嬷。不知道她在哪里听说的，总之她跟我讲好久了，要我帮她把山探找来。”
菖蒲站起来，让老奶奶在自己旁边的位子上坐下。菖蒲已经够娇小了，老奶奶的身高却只不过在她脖子左右。大概是腿脚不太有力，老奶奶还得扶着菖蒲的手才能慢慢坐下。
“你啊，究竟要在这个怪地方工作到什么时候啊？”
“唉唷，阿嬷，这间店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那些人叫什么御宅族是吧？一堆看起来穷酸又阴沉的男人，全都色眯眯地看着你耶。”
“唉唷，不是啦。”
听说老奶奶因为担心孙女，所以一星期来店里好几次，而且她最喜欢喝的就是“香蕉蕉果果汁”，每次还会加点一杯喝完才回家。店里的布告栏上还贴有好几张她跟一群女仆合拍的照片。
“多谢你们答应我孙女过来。我是前原留子。”
老奶奶向一行人恭敬鞠躬，诗穗也跟着雾村老大他们匆忙点头行礼。“留子”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有老奶奶的味道，然后兼六园菖蒲的本名好像叫前原菖蒲。
“大名鼎鼎的‘山探’是哪一位呢？”
留子奶奶打量着雾村老大跟米奇米奇，用老人家沙哑的嗓音问道。
“阿嬷，一开口就这样问太失礼了啦。”
菖蒲赶紧对雾村老大他们说声对不起。
“阿嬷觉得这两位先生之中，哪一位是山探呢？”
这位可爱的老奶奶，脸上虽然满是皱纹，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话说回来，她眼睛一带感觉跟菖蒲满像的，不知道她年轻时是不是也像菖蒲这样。如果是的话，表示菖蒲以后也会变成像她这样的老奶奶喽？留子奶奶把她的小脸凑近，仔细端详着两人。
“这位帅哥……”
留子奶奶探出身子指着米奇米奇。
“果然我看起来比较像吗？大概是推理作家的气质让人容易联想吧。哎呀呀，早知道应该随身携带签名书才对。”
被点名的米奇米奇开心地搔着头，雾村老大似乎大受打击，整个人垂头丧气。唉，确实光看外表的话，衣着时尚、一脸知性的米奇米奇可能比较像侦探。
“不对不对。你啊，是长得像高田稔年轻的时候。”
“高田稔？”
雾村老大跟米奇米奇好像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一脸困惑。菖蒲看来也不知道。诗穗当然就更不用说了。
“什么嘛，你们都不知道啊？他可是帅气小生，当年红得很呢。”
“帅气小生啊？原来如此。”
米奇米奇这下子似乎更开心了，雾村老大则一脸恶狠狠地看着他。其实诗穗觉得雾村老大长得也不差，只是米奇米奇实在太帅了。一定是看他在作家这一行没能有什么成就，老天爷觉得太可怜才赐给他这唯一的优点吧。
“不好意思，请问奶奶今年几岁了？”
米奇米奇问菖蒲而不是留子奶奶。
“八十。”
“哇，很健康耶。”
米奇米奇感叹道。这么说来，她口中那位演员可能也是黑白电影时代的人，诗穗决定待会上网搜寻看看。
“你就是山探吧？”
留子奶奶接下来又指着雾村老大说。
“表面看来一脸呆样，其实你一直在观察店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而且过目不忘，对吧？”
“一脸呆样……阿嬷，这样说太失礼了啦。”
菖蒲语气中满是困扰。米奇米奇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奶奶好厉害！猜得真准。”
诗穗用力鼓掌。老奶奶说起话来慢吞吞，没想到看人的眼光这么准。
“你这个侦探有双能看出真相的眼睛唷。只要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就能了解这个人。这是我多年累积的经验。”
雾村老大听了精神似乎为之一振，露出腼腆的笑容。
“你还好意思讲，上次不是才差点上了诈骗集团的当吗？”
“有吗……”
她突然摆出装傻的表情。这位老奶奶可真会演，而且讲起话来的模样跟动作都很可爱，教人喜欢。
“请问老奶奶来这里是想委托什么案子呢？”
“怎么有这么有礼貌又可爱的小姑娘啊？你是侦探先生的女儿吗？”
“不是哦。我不是雾村老大的女儿也不是他老婆更不是他女朋友，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助手兼秘书。”
同时也是宣传部长。
听说留子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山手线侦探的风评，这几个星期只要一有空就搭上山手线列车寻找山探，不过怎么找都找不到。她把这件事告诉菖蒲之后，菖蒲就说会帮她想办法，而且自己也利用时间去找。好不容易在网路上发现一些资讯跟线索，终于在今天找到了雾村老大，随即联络留子奶奶来店里。真是个孝顺的孙女。
“其实我想请侦探帮我找个人。”
“是谁呢？”
诗穗一问，留子奶奶的脸颊上立刻漾起两朵红晕。诗穗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人家脸红。
“呃、呃、这个嘛……”
留子奶奶刻意干咳了好几声，一旁的菖蒲忍不住苦笑。
“哎呀，阿嬷，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好害臊的啊，这又不丢脸。”
“呃、呃、话是没错啦……”
在菖蒲的催促下，留子奶奶抬起涨红的脸。
“大概是三个月之前的事吧，我在山手线上看到一个小男孩，跟你差不多年纪，背着黑色书包。”
留子奶奶指着诗穗说。背着书包的话，应该是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吧。
“奶奶要找那个小学生？”
“没错。”
留子奶奶对诗穗点点头。
“请教一下您要寻人的理由。”
没有正当理由的话山探不会接受寻人委托，因为可能会变成协助跟踪狂之类的犯罪。的确有些侦探事务所只要有生意上门，就不问理由一概接受，但雾村老大的原则不是这样，诗穗也支持他这么做。话说回来，看不出留子奶奶会有什么不轨的意图，但照例一样要事先确认过，这就是大人的工作态度。
“因、因为他长得很像某个人。”
留子奶奶脸上又染上淡淡的桃红色。她这时的模样就像个小女孩。
“像谁啊？”
诗穗开口问道，但老奶奶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像高田稔吗？”
留子奶奶摇摇头。先前被说很像高田稔的米奇米奇，喝着还没喝完的“香蕉蕉果果汁”，一边听老奶奶继续说。
“阿嬷，加油！”
一旁的菖蒲不断为她加油打气。
……要加什么油啊！？
留子奶奶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原先桃红色的脸颊已经变得红通通。
“他长得像……我、我的初恋情人啦。”
噗哧！米奇米奇忍不住把嘴里的“香蕉蕉果果汁”喷出来。一群女仆赶紧拿着毛巾围上来，只见米奇米奇一脸歉疚地搔着头。
接下来留子奶奶便说起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