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已经快11点了,这个时间去串门太晚了,但今天是很郁闷悲伤的一天,莫罗需要寻找到一丝安慰,所以她继续往前开。
卡西米克高层公寓周围的道路笔直宽广,是专为汽车时代规划设计的,但是这里的人却买不起车,只能坐公交车出行。宽阔的街道是用于撂倒蹒跚学步的儿童的,或者成为盗车贼畅通无阻的赛车道,除此以外没有什么别的用处,所以规划者在路面上采取了交通减速措施,设置了许多减速带。莫罗的车速是每小时10英里,却仍然感觉很颠簸。
经过当地的警察局,另一座棕色砖块垒起的坚实堡垒,在一座低矮而陡峭的小山下,她减速停下,那里有20个泊车位,她把车停了进去。这里的公寓看上去破败而阴森,似乎预示着一种不祥的兆头,三栋高楼并排俯视着这座城市。每栋楼的楼梯井玻璃柱都是不同的灯光颜色,中间的那栋是蓝色的,两侧的分别是橙色和紫色,而外墙则是浅淡柔和的芥末色、豌豆绿和棕色,与玻璃柱上充满活力的彩色灯光不太协调地交织在一起。
她跳下车,思忖着自己的行为:她不但要单独探访证人,还公然把私家车停在这些公寓前面。她环顾四周,每个角落的灯柱上都安装着闭路监控摄像头,从她所站的地方能看到十多个这样的摄像头,而且看上去全都在运行。
如果今晚有任何事情发生,上司们就会知道她驾着私家车单独来过这里。但她仍然没有转身回到车中,而是走向了中间的那栋楼,查看笔记,寻找公寓号码,按下了门禁上的蜂鸣器。她透过大门朝里面张望,大厅铺着白色的瓷砖,像手术室一样干净。墙上贴着慷慨激昂的口号标语,指令居民不要在公寓里养狗,不要在电梯里乱扔垃圾,不要到处涂鸦。在这里他们似乎并不需要太多的指令,因为即使那些口号标语也是干净的。
门禁对讲机中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你好?”
“你好,这是凯·默里的家吗?”
女孩转头朝里面大声喊道:“妈妈,找你的!”
听到凯的声音靠近,莫罗笑了。
“……下次先问问是谁,然后再朝我嚷嚷。”
但女孩蹬蹬蹬跺着脚跑开了。
凯清了清嗓子说:“喂?”
“凯吗?是我。”
短暂的停顿。
“亚历克丝?”
“是的。”
“噢,上来……”
大门嗡嗡叫着,莫罗推开门,穿过大厅,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滑开,电梯里是温暖的橙色灯光,地板很干净,没有一个塑料按键有被打火机烧焦的痕迹,只有一点点消毒剂的味道。这是一个不具有任何威胁性的环境,但是当电梯门在她面前关闭,开始上升时,莫罗仍感到腹部一阵战栗。
电梯门再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条形照明灯,一个门把手上挂着一只外卖食品包装袋,散发出挥之不去的咖喱味道,地上是充满活力的粉红与天蓝色菱形方块拼接成的一条人行道,所有的门都是天蓝色的,镶着斑驳的玻璃面板,有些里面有灯光,有些一片黑暗。莫罗走向8号公寓。
默里家的玻璃面板里面镶着粉色的网眼花边,是一扇很老的门,这是一个好迹象:意味着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付得起房租。一扇破碎的打过补丁的门是问题家庭的经典标识。
莫罗敲了敲门,退后一步,等待着。在她身后,电梯门嘟嘟响着,她转身看着橙色的灯光渐渐变成一道窄缝直至消失。
没有任何征兆,前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站在那儿,打量着她。
“你好!”
莫罗勉强微笑道:“这是凯·默里的家吗?”
他看着她擦得锃亮的鞋子咧嘴笑了,“上帝,你真的是一位警察,”他探出身子,拉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把她带进狭窄的门厅,关上门,“妈妈说遇到了一个老同学,现在成了警察,你真的和她一样大吗?你看起来更年轻。”
“噢,我膨胀成这个样子了,因为我怀孕了。”她说。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高兴。
门厅里摆满了空纸箱,装着洗涤剂、洗衣粉、薯片、饼干、盛洗涤液瓶子和洗发水的空托盘。这些东西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码了四五层靠在墙上。有一片刻,莫罗很自然地想到了商店行窃、卡车劫持和偷窃雇主等犯罪行为,但她很快停止了瞎想:她是来这里看望凯的,与公事无关。
在她右边是敞开的客厅和厨房的门,面前还有三扇门,每一扇门都被其占有人以不同的方式装饰过:其中一扇是暗淡的黑色,一扇被刷成了粉红色,上面随意地贴着几只闪闪发光的蝴蝶,第三扇门从中间劈开,一半是凯尔特队的经典绿,一半是突击队的经典蓝。凯尔特队粉丝用毡头笔回收了部分边境土地,但突击队粉丝则用一块湿布将那一片绿色入侵地擦模糊了。
浴室的门打开,凯走了出来,湿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一条紫色旧毛巾搭在肩上,边角已经磨损,星星点点的还有几滴陈旧的染发剂留下的污点。她生气地看着男孩,踢了一下空盒子,“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要把这些东西拿下去,但你总是从它们身边走过却视而不见。”她冲莫罗挤出微笑,“我的朋友有一张好市多的卡。”
“你真幸运。”莫罗说。
“是的,感觉棒极了,”她拾起一只空薯片盒子,放在其他盒子上面,把它们踢到墙边,“我们有个团购俱乐部,批量购买,拿回到这里后再分,我不知道这样做我到底是省了钱还是只是买回了更多的东西。”她指了指开门的男孩,“他们就是一群塘鹅,我带回什么就吃什么,食品一到家就蒸发了。他们正在狼吞虎咽一桶鱼丸。”
男孩伸出舌头,“恶心死了。”
凯用毛巾擦着头发,“还不是照样要吃。”
男孩肤色黝黑,相貌英俊,蓝色的眼睛,两只眉毛长得连到了一起,显得英气逼人。莫罗可以在他身上看到凯模糊的影子,但并不太多。男孩突然很认真地问莫罗:“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怎么才能当警察?”
凯对莫罗摇了摇头,“真是见鬼。”
莫罗耸耸肩,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只要申请就行,打电话问他们怎么办,不过你必须申请好几次,所以不要气馁。”
他想了想,似乎下定了决心,“我不会气馁的。”
凯显得很尴尬,说:“好像他们会接受你似的。”
“为什么,我怎么就不行了?”
凯不耐烦地嘘了一声,穿过大厅,朝厨房走去,边走边用毛巾擦着头发,她把水壶盖轻轻弹开,“你自己很清楚。”
“说真的,我到底怎么不行?”
凯不理他的问题,“亚历克丝,喝点茶吗?”
没有值勤的警察会接受群众的一杯茶,这会使他们呆的时间更长,而且你永远不知道茶里面会被放些什么,但莫罗说:“好的,谢谢。”仿佛是要证明这不是一次公务拜访。
另孩还在说:“就这么定了,我准备打电话,索要申请表,妈妈,你会帮我填一下吗?”
粉红色的卧室门打开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用责备的眼神向外面看了看。她胖乎乎的,比当年的凯更漂亮。莫罗给了她一个温和的微笑,“你好。”
女孩似乎突然害羞起来,把门关上了一点点,半任何威胁性的环境,但是当电梯门在她面前关闭,开始上升时,莫罗仍感到腹部一阵战栗。
电梯门再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条形照明灯,一个门把手上挂着一只外卖食品包装袋,散发出挥之不去的咖喱味道,地上是充满活力的粉红与天蓝色菱形方块拼接成的一条人行道,所有的门都是天蓝色的,镶着斑驳的玻璃面板,有些里面有灯光,有些一片黑暗。莫罗走向8号公寓。
默里家的玻璃面板里面镶着粉色的网眼花边,是一扇很老的门,这是一个好迹象:意味着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付得起房租。一扇破碎的打过补丁的门是问题家庭的经典标识。
莫罗敲了敲门,退后一步,等待着。在她身后,电梯门嘟嘟响着,她转身看着橙色的灯光渐渐变成一道窄缝直至消失。
没有任何征兆,前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站在那儿,打量着她。
“你好!”
莫罗勉强微笑道:“这是凯·默里的家吗?”
他看着她擦得锃亮的鞋子咧嘴笑了,“上帝,你真的是一位警察,”他探出身子,拉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把她带进狭窄的门厅,关上门,“妈妈说遇到了一个老同学,现在成了警察,你真的和她一样大吗?你看起来更年轻。”
“噢,我膨胀成这个样子了,因为我怀孕了。”她说。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高兴。
门厅里摆满了空纸箱,装着洗涤剂、洗衣粉、薯片、饼干、盛洗涤液瓶子和洗发水的空托盘。这些东西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码了四五层靠在墙上。有一片刻,莫罗很自然地想到了商店行窃、卡车劫持和偷窃雇主等犯罪行为,但她很快停止了瞎想:她是来这里看望凯的,与公事无关。
在她右边是敞开的客厅和厨房的门,面前还有三扇门,每一扇门都被其占有人以不同的方式装饰过:其中一扇是暗淡的黑色,一扇被刷成了粉红色,上面随意地贴着几只闪闪发光的蝴蝶,第三扇门从中间劈开,一半是凯尔特队的经典绿,一半是突击队的经典蓝。凯尔特队粉丝用毡头笔回收了部分边境土地,但突击队粉丝则用一块湿布将那一片绿色入侵地擦模糊了。
浴室的门打开,凯走了出来,湿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一条紫色旧毛巾搭在肩上,边角已经磨损,星星点点的还有几滴陈旧的染发剂留下的污点。她生气地看着男孩,踢了一下空盒子,“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要把这些东西拿下去,但你总是从它们身边走过却视而不见。”她冲莫罗挤出微笑,“我的朋友有一张好市多的卡。”
“你真幸运。”莫罗说。
“是的,感觉棒极了,”她拾起一只空薯片盒子,放在其他盒子上面,把它们踢到墙边,“我们有个团购俱乐部,批量购买,拿回到这里后再分,我不知道这样做我到底是省了钱还是只是买回了更多的东西。”她指了指开门的男孩,“他们就是一群塘鹅,我带回什么就吃什么,食品一到家就蒸发了。他们正在狼吞虎咽一桶鱼丸。”
男孩伸出舌头,“恶心死了。”
凯用毛巾擦着头发,“还不是照样要吃。”
男孩肤色黝黑,相貌英俊,蓝色的眼睛,两只眉毛长得连到了一起,显得英气逼人。莫罗可以在他身上看到凯模糊的影子,但并不太多。男孩突然很认真地问莫罗:“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怎么才能当警察?”
凯对莫罗摇了摇头,“真是见鬼。”
莫罗耸耸肩,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只要申请就行,打电话问他们怎么办,不过你必须申请好几次,所以不要气馁。”
他想了想,似乎下定了决心,“我不会气馁的。”
凯显得很尴尬,说:“好像他们会接受你似的。”
“为什么,我怎么就不行了?”
凯不耐烦地嘘了一声,穿过大厅,朝厨房走去,边走边用毛巾擦着头发,她把水壶盖轻轻弹开,“你自己很清楚。”
“说真的,我到底怎么不行?”
凯不理他的问题,“亚历克丝,喝点茶吗?”
没有值勤的警察会接受群众的一杯茶,这会使他们呆的时间更长,而且你永远不知道茶里面会被放些什么,但莫罗说:“好的,谢谢。”仿佛是要证明这不是一次公务拜访。
男孩还在说:“就这么定了,我准备打电话,索要申请表,妈妈,你会帮我填一下吗?”
粉红色的卧室门打开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用责备的眼神向外面看了看。她胖乎乎的,比当年的凯更漂亮。莫罗给了她一个温和的微笑,“你好。”
女孩似乎突然害羞起来,把门关上了一点点,半白莎拉·埃罗尔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是把自己与凯作对比,寻找廉价的肯定、估量和权衡,她比自己的老朋友过得更好。
凯眨了眨眼睛,开始机械地陈述:“莎拉这个人很好。她爱母亲,尽管埃罗尔夫人很无赖,像个调皮的孩子。我喜欢乔伊,那是她的名字,埃罗尔夫人,乔伊·爱丽丝·埃罗尔。大家都叫她埃罗尔夫人。”她伸直一条腿,挪了挪身子,取过熨衣板上的香烟和打火机,打开烟盒,看着莫罗的肚子,“介意吗?”
“速战速决。”她们不约而同地笑了,因为这样的对话她们曾经进行过100次。凯点燃香烟,用力吸了一口,靠向椅子一侧,取过脏兮兮的玻璃烟灰缸,搁在膝盖上。
“莎拉有男朋友吗?”
“从来没有带过男朋友回家,但是我知道她在外面有人,她会收到短信和……怎么说呢,她会看着手机傻笑……”凯安静地回忆道,“身为青春期少年的母亲,你会变得像通灵的巫师。可能是她不想让男友见到母亲吧。”
“她母亲很难相处吗?”
“啊哈,并不是只有难处的母亲才会让孩子们守口如瓶。她们就是那个样子。这是天性,不是吗?”凯想了想,笑了,“不过乔伊的确是个很难相处的人,疯狂而又糊涂,一身的坏毛病,即使她不讨厌人家,人家也会讨厌她的。”说到这里,凯模仿老太太的声音尖声道,“凯,你看起来太可怕了!你简直太肥了!”
“莎拉喜欢母亲吗?”
“莎拉是个孝顺女,连乔伊自己都很困惑,莎拉竟然那么爱她,这是不常见的。要知道,莎拉是个独生女。”凯低垂下眼睛,陷入回忆。
“你怎么知道她爱母亲?”
凯笑了,“每当她看到或谈论起母亲,她总是容光焕发,‘我愿意为我妈妈付出一切’,她说过一遍又一遍,全能的上帝,我很想念乔伊。”泪水突然从凯的眼中涌出来,她用力眨眼克制住泪水,“只是——她的陪伴,知道吗?”
“你们很亲近?”
“可能算不上吧,”凯对着烟灰缸微笑,“与老年痴呆症患者相处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们的个性改变了,家人不认可他们,因为老年痴呆,她的性情改变了,但我却非常喜欢她。”
“你在那栋房子里看见过别人吗?比如说莎拉的什么朋友?”
“没有。”
“你最后一次看到莎拉·埃罗尔是什么时候?”
凯吐出一股烟,对她皱了皱眉头,“嗯,严肃地说,亚历克丝,这真是一个警察的问题。我们不应该等到另外一个人……?”
“啊,是的,是的。”
“你目前在那个地方的另一户人家工作?”
“是啊。”
“那里的人都很富有?”
“不像过去那么富有了……他们损失了许多钱——你应该问问他们,他们全都把钱投资于股票了。”
“你为泰莱恩夫人工作?”
凯摇摇头,“看,这是一个警察问题,”她紧盯着莫罗,“你不应该独自到这里来的。”她觉得自己太严厉,于是缓和语气说,“告诉我,这件案子和性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在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只为了解背景。”
凯对着手中的香烟点点头,“好,我很不愿意想到她会受到性侵犯,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很传统的那种人。”
“传统?”
“像个真正的淑女,”凯摸了摸手腕,“总是带着手帕……”
有一片刻她失神地游离在自己的思绪中,歪着头,眼睛潮湿。莫罗静等着她自己回过神来,开始怀疑警方的判断是不是错误的,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传统”也可能恰恰是问题所在。
凯满怀希望地看着莫罗,“这不可能是一个意外事故吗?”
莫罗没有回答,她不想让对方听出自己的态度。
凯抿了一口茶,两人又陷入沉默。外面门厅里,前门打开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叫道:“嘿,是我!”
凯回应了一声“嘿”,但男孩并没有到客厅来,乔和妹妹也应声喊叫起来,她们可以听到卧室的门打开以及孩子们热闹的喧哗声。
凯放低声音,急切地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亚历克丝?别误会我,我很高兴见到你,但是你不应该单独一人跑到这里来,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莫罗点点头,“是的。”
“是的。”凯快速地弹了弹香烟,在烟灰缸的边缘轻轻叩击着,突然很生气地说,“是的,老实说,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我有点生气,因为如果你找到了凶手,而他逃脱了惩罚是因为你在这里问过我一些问题,而没有人来确证这一点,然后案件审理没法进行,因为——”
莫罗严厉地大声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凯僵在那里,凝视着莫罗。她举起香烟,吸了一口。她放在扶手上的手在颤抖,“我是这个地区犯罪检举委员会的主席,我们组织了一场运动,抗议马路对面的警察,”烟雾开始从她的鼻子和嘴中渗出来,缓缓升起,萦绕在她的脸上,沾到她的湿头发上,“他们只派一名警察去那些遭到入室盗窃的受害家庭调查,这样其他值班的人就可以享用晚餐。”她眯起眼睛看着莫罗,“这里盗窃案破案率太低了,我认为他们从未真正抓到过哪个罪犯。这里的很多人不知道派一名警察过来意味着警方根本不在乎。所以我发起了一场运动,告诉每个人关于补强证据规则,我给这栋楼的每个人发了一份传单,你可以去车站打听打听,他们全都认识我。”
如果凯的指控是正确的,那么这是让人无法容忍的,这不仅意味着上级警官己放弃侦破入室盗窃案的可能性,还意味着下级警员因为在没有协助的情况下单独办案而被置于危险之中。但莫罗以前也听到过公众的投诉,她认识到自己意识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正在慢慢地消退。这是一种条件反射性的家族性自卫,老掉牙的借口涌上心头:他们不知道我们承受的压力,他们不明白,他们——他们——他们与我们——我们——我们处在对立面。她已经选好站在哪一边。
凯俯身向前,仿佛看出了莫罗的立场,“你最好找出杀害莎拉的凶手。”
“我会的。”
“因为她是个好姑娘。”
“我会的。”莫罗惊讶于自己的承诺,而她真的不知道是否能找到凶手。
“妈?”门开了,乔朝里看了看,他的弟弟在他背后,一个不同类型的男孩,个头儿比乔稍矮些,像他的妹妹一样胖乎乎的但并不好看,头发染成了黑色,耳朵上打了好几个耳洞,穿着一件黑色T恤,上面印着白色的字。他微笑着向莫罗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她。
“妈,”乔说,“弗兰克买了一张DVD,我们可以用电视吗?”
弗兰克微笑着,自豪地说:“刚刚付了钱。”
“是什么?”
“《灵动:鬼影实录》。”
“现在太晚了,再说,看这种电影,玛丽是不是还太小了?”
“她是小了一点点。”
“我听说很吓人。”
女孩从前厅叫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凯也朝她叫喊道:“是的,玛丽,但是你还没有15岁。”她压低声音,“弗兰克,放点别的东西,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她可以和你们一起看的东西。”
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在莫罗耳边盘旋,但莫罗并没有在听。
她看着那个男孩的脚,觉得不太舒服,因为他的脚上穿着和案发现场一样的菲拉运动鞋,黑色绒面革的。
驱车前往马路对面的警察局时,莫罗感觉很愚蠢,好像自己是在背叛凯似的。
她把车停在警察局大楼的后面,锁好车,走向大楼前门,自动门嗖的一声开了,她走进去,来到无人值守的前台,按响了桌边的门铃。他们正在远处的什么地方看着她,她知道,所以她对着墙上镜子中的自己点点头,取出授权证,举起来,直到门开了,一名中年警员走出来,检查她的证件。
“我能为你做什么,探长?”
“我过来想找个人了解一下情况,你知道那边的高层公寓吗?”
“是的。”
“凯·默里?乔·默里?弗兰克?你知道他们吗?”
他扬起眉毛,再次查看了一下她的授权证,然后打开前台铁栅,“你最好进来和警探肖谈谈。”
他让她在传达室等着,自己打电话寻找同事。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尽管现在不是换班时间,他似乎很确定肖就在这栋楼里。肖终于出现了,她发现他是那种老式的警察:漂亮整齐的发型,简洁迅速的言谈举止,和她差不多年纪,但并没有那么敏感急躁。
“默里家的人简直是害虫,那家的母亲发起了一场运动,恶意诋毁本局,拉大了我们和公寓居民之间的鸿沟,我们花了好几个月才让他们遵守规则。”
“真的吗?”
“是的,简直是乌合之众。”
“那些孩子怎么样?”
“噢,听着,他们帮她四处散发传单,塞进别人家的门缝里……”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话头,好像心里有鬼,挪动着双脚。
他抬起头,用怀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调查警察局的业绩。莫罗并不想解释。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全在正常运行?”
她看见他的目光躲闪到一边,因为他想到了录像回放画面中警察单独在高层公寓那边漫步的镜头……
“听着,”她说,“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会马上把你带到伦敦路。”
“是的。”他机械地答道。
她转过身,打开通向前台的门,“你担心初级警员的安全吗?”
她看到他眼中耻辱的火花。
“缺乏经验的年轻警员,独自面对敌对环境?他们需要协助,你们却在这里看报纸,即使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他们会认为这是可以接受的做法,然后他们把警察派出去,最后事情发生了。”她越来越像是在指控了,所以她停下来,“如果我再听到关于你们这个分局的任何事情,我还会回来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明白吗?”
当她训斥时他的嘴巴紧闭着,所以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走开,用力关上身后的门,快速穿过前台向大门走去。
外面的空气己结了霜,要变天了,她从汽车侧面回头望了望高层公寓。
关于默里家,肖己告诉了她很多,而他没有提到的却重要得多,他没有任何具体的事例可以诋毁凯的,孩子们也没有任何不良行为记录。凯没有与邻居或某个前伴侣有过任何争吵,她不酗酒,也没有参加任何醉鬼聚会的倾向。如果有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提到的。
不管怎样,默里家比她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