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蛊
云淡,风轻。一辆黑色的奥迪风驰电掣般行驶在305国道上。
滨海市银帆集团公司总经理马无忧和司机陆天明驾车从两百里外的完县考察归来。马无忧刚刚签订了一项协议,喜形于色,陆天明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天明,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马无忧点燃了一根烟。
陆天明叹了口气说:“没什么马总,我昨天晚上又梦见我妈了。”
马无忧吐了口烟,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说:“天明,你妈妈?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陆天明说:“马总,您不知道,我妈年轻的时候,前夫抛弃了她,妈妈只好改嫁,可她依然时时不忘自己留在前夫家的儿子。妈妈在梦中问我找到那同母异父的哥哥没有。”
马无忧惊讶:“天明,你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呀?”
陆天明点头:“是的马总。我妈妈在五年前就死了,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料理完妈妈的后事,我就按照妈妈指定的地点来找哥哥。”
“天明,找到你哥哥了吗?”
陆天明摇了摇头:“人海茫茫,上哪儿找去?没办法,我只好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哥哥。这不,被朋友介绍进了银帆集团给您当司机,生活总算稳定下来了。要不是您,我现在还真不知流落在哪儿呢!这辈子,最让我感激的人就是您了。”
马无忧拍了拍陆天明的肩膀,慈爱地说:“天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你是我的兄弟呢!”
奥迪箭一般向前疾驰而去。
其实,让陆天明闷闷不乐的,除了没找到哥哥外,还有一件为难的事情摆在他面前,这让他精神恍惚。
原来,他现在和马总的老婆钟小妮打得火热。钟小妮大学毕业,风流漂亮。他来公司不久,钟小妮就背着丈夫向他发起了攻势。他觉得对不起马总,这件事情的发生,他也是没有料到的。当钟小妮扑在他怀里信誓旦旦时,他理智的堤坝被钟小妮的温柔之水冲毁了。马总快五十了,可钟小妮才二十多岁,红杏出墙也在所难免。
“天明,我怎么老觉得你还有别的心事呢?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提。”马无忧满面关切。
“没什么的。谢谢您了马总,我就是因为我哥哥的事闹的。”陆天明摇摇头。
马无忧说:“天明,凡事都有个定数,说不定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哥哥的。”
陆天明说:“马总,这是我妈妈的遗愿,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马无忧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了。
这时,马无忧突然坐卧不安起来。
“马总,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陆天明问。
马无忧捂着肚子说:“在餐馆里喝的凉啤酒现在来劲了,天明,把车停下,我想下车方便一下。”
马无忧的声音已经急不可耐。
陆天明说:“马总,您再忍耐一下,我马上把车拐到岔道上去。”
马无忧急急地说:“快点天明。”
“好的马总。”
小车开进一条小路之后,车辆突然又多了起来,再加上这附近没有公厕,陆天明只好请求马无忧忍耐一会儿,然后将用来驱散睡意的柠檬递了上去。
“马总,您试试这个!”
马无忧接过柠檬咬了一口,强烈的酸味似乎多少分散了一点他的注意力。车子总算驶进了一个没人的地段。
陆天明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说:“马总,那儿僻静没有人。”
马无忧急急推开车门窜了出去。
就在马无忧没完没了地在树下方便的时候,陆天明已经掉转车头将车子开回到了车道上。
马无忧一边方便一边欣赏起眼前的景致,忽听头顶传来一阵嗡嗡声,紧接着一阵刺痛电流般地从他的臀部传遍全身,马无忧本能地抬头一看,一层乌云般的胡蜂正朝自己扑了过来。马无忧吓得撒腿向车子跑去,他的身后和头顶,早就被这层“乌云”罩住了。
“天明,快来救我!”
陆天明听到了马无忧声嘶力竭的呼救声。
他透过车窗,马无忧连滚带爬地向车子这边跑来,他的头上,是黑压压的一大堆胡蜂。陆天明惊惶失措地启动汽车,可是,越忙越出错,后轮陷到了淤泥里打转。
昨天晚上这里下了一夜的春雨,道路有些泥泞,陆天明竭尽全力地拉动着引擎,无奈车轮却越陷越深。
“马总,您别着急,我来了!”陆天明无法,只好跳下车来救助被蜂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马无忧。
胡蜂是一种排外的动物,它们似乎看透了陆天明的心思,从那片乌云里飞出一群向陆天明扑来。
这是一种极其厉害且罕见的长脚胡蜂,这种胡蜂,只要一只,就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将数以千只的蜜蜂全部歼灭。就是一个大活人,几只这样的胡蜂就足足可以将其置于死地,所以,又叫它们杀人蜂。它们躬起细腰,挺着尖尖的毒针,从空中迅猛地扑下。陆天明脱掉了上衣,将几只抢先的胡蜂扫落在地。然而,这种作法越发激起了胡蜂们的愤怒,成群结队的胡蜂源源不断地扑了过来。陆天明一见胡蜂铺天盖地向自己袭来,只好狼狈地跑回了车内。就在陆天明关上车门的一刹那,成百上千的胡蜂落在了车上。
此时此刻,马无忧的呼救声已经听不见了,只听得胡蜂们撞击车窗噼里啪啦的声响。陆天明长出了一口气,再晚一步回到车内,自己将和马无忧拥有同样的境遇。
胡蜂袭击人的恐怖场景陆天明从来没有见过。此时的马无忧,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为胡蜂们的猎物了。他抱头鼠窜,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卫能力。面对马无忧的窘况,陆天明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一旦打开车门,不但救不了马无忧,自己也将被胡蜂吞噬。陆天明想报警,糟糕的是,手机刚才在用衣服打胡蜂的时候掉在了地上。马无忧平时不带手机,他出去时,公司一切事务都通过陆天明来联系。陆天明只好再次加大油门,车子终于从淤泥里冲了出去。
这时,马无忧已经躺在了地上。
当110的民警赶到用熏烟赶走了胡蜂后,马无忧的全身被胡蜂蜇遍,已经进入休克状态,在去医院抢救的途中死亡。
银帆集团是滨海市屈指可数的大型民营企业,马无忧的意外死亡引起了市委和滨海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视。接到任务后,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李明昱带着得力助手小丁等人以最快速度赶到案发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大片被熏死的胡蜂尸体。李明昱从车胎的痕迹来判断,汽车陷进泥后又开了出来,并且还开到了马总的身边。而且,他还发现,汽车轮胎的痕迹是一直延续到那个胡蜂窝附近的,后来又开回路边的那条小道上的,汽车是在那儿陷到泥坑里的。
李明昱不解,陆天明为什么自己开着车回去却把马总扔在那儿了呢?
小丁说:“法医刚刚检查过马无忧的尸体,马无忧先天皮肤过敏,一只胡蜂尚且招架不住,更何况成千上万只胡蜂的进攻呢?蜜蜂只要蜇人一次,就会因其蜂尾与毒囊一起脱落而一命呜呼,但是胡蜂却可以连续蜇数次。”
李明昱说:“所以,马无忧必死无疑。你看看这个车痕,明明是陷进泥里又开了出去,而且还到了马总的身边。”
小丁疑惑地看着李明昱:“李队,您是说,从车痕来分析,马无忧被害的可能性比较大?”
李明昱点头:“问题的疑点就在于,陆天明为何要把车开到胡蜂窝附近呢?”
小丁提议:“李队,我们来时对陆天明做了一番询问,他的回答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当时只是急于赶往案发现场,并没有检查那辆车。所以,有必要对陆天明的车做一次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将车痕拍过照后,两人驱车赶到了银帆公司。陆天明非常配合,主动将车打开就离去了。
车内除了一只被咬了一口能驱散睡意的柠檬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小丁从座位底下探出脑袋说:“李队,您看,这是什么?”
李明昱一看,是一只胡蜂的尸体。小丁说:“这只胡蜂会不会是袭击马总时钻进车里的呢?”
李明昱观察了一会儿说:“从这只胡蜂干瘪的状况来看,不像是袭击马总时钻进车内的。即便真的钻进车内,也早被陆天明打死了,可从尸体的完整程度以及蜷缩的样子来看,并非是被人打死的。”
小丁说:“李队,您是说,这只胡蜂的残骸早就在这里了?”
李明昱点燃一根烟:“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是这样。把这只胡蜂残骸拿回去检测就知道结果了。”
两人回到市局,化验结果表明,这只胡蜂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死亡,而且,身上沾了氢酸钾。另外,这只胡蜂和袭击马无忧的胡蜂是一窝的。
小丁惊讶:“李队,这就是说,这只胡蜂早在马无忧被害前三天就因为沾了氢酸钾死在了车里。”
李明昱点头:“是这样。据我所知,胡蜂最喜吃的食物就是蜜蜂,胡蜂身上有氢酸钾,足以证明该胡蜂窝附近有养蜂场,主人是为了驱逐胡蜂才使用的氢酸钾。可那只胡蜂为什么会死在马无忧车内呢?只有一种可能,马无忧的车子三天前到过胡蜂窝附近。走,我们去打听一下,那儿附近有没有养蜂场。”
李明昱和小丁驱车到了胡蜂窝附近,一打听,附近一里左右果然有一家养蜂场。李明昱说明来意,场长老贺说,三天前,银帆集团公司的陆天明来过养蜂场,他们还与陆天明在一起合影留念了呢!
老贺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相片,果然是陆天明和他在一起合影的相片。
李明昱说:“贺场长,三天前,你们是不是为了驱赶胡蜂采用了氢酸钾这种化学制剂?”
老贺说:“是这样的,附近的胡蜂吃掉了我们许多蜜蜂,没办法,我们才采用了氰化钾这种化学制剂灭胡蜂。那天晚上风大,仍有少数胡蜂幸免于难。”
这时,小丁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看了看老贺说:“贺场长,胡蜂有没有主动攻击人的习性?”
老贺说:“胡蜂虽然凶猛,但也不至于主动袭击人,除非人们干扰了他们的领地。”
小丁说:“李队,马总方便的地方离胡蜂窝虽然很近,但也不至于对胡蜂造成威胁呀!”
老贺说:“有一种可能,马总的身上沾上了外激素。”
李明昱一愣:“外激素?”
老贺说:“外激素是一种化学物质,工蜂便是利用它来向同伴报警的,这种物质如果沾到了人的身上,其气味就会向胡蜂报警,引得他们大规模袭击。”
“老贺,获得外激素的途径有哪些?”李明昱问。
“李队,外激素是蜜蜂分房时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味,只有在蜜蜂分房的时候,才能得到。”老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想起来了,陆天明来的那天,正赶上蜜蜂分房。”
李明昱恍然大悟:“蜜蜂是胡蜂最喜欢吃的食物,陆天明事先将蜜蜂的外激素蹭在汽车的后部,这种外激素就沾到了马总的身上,于是,便引来了胡蜂的袭击。”
老贺点头:“我想,应当是这样。”
离开了养蜂场,李明昱说:“我们的判断没错,陆天明事先来过养蜂场。正巧,那天养蜂场的工作人员对胡蜂实施驱杀,其中就有一只沾上氢酸钾的胡蜂死在了马无忧的车内。”
小丁说:“李队,凶手是陆天明?”
李明昱点头:“下一步,我们就去银帆公司调查陆天明。”
马无忧死后,银帆公司上下经过了几天的混乱后,马无忧的老婆钟小妮便顺理成章成了总经理。自打钟小妮当了公司的总经理后,不知为什么,陆天明觉得她对他的热情锐减。
这天,陆天明正在办公室里无精打采地看着报纸,电话铃突然响了。是钟小妮打来的,让他到总经理办公室去一趟。
陆天明挂了电话,暗忖,钟小妮打电话要他做什么呢?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陆天明看到李明昱和小丁,自打马无忧出事后,陆天明一直在接受着警方的盘查,所以,陆天明认识李明昱。
双方打了招呼。
“这次马总出事,也真够难为您的了。”李明昱说。
李明昱的语调令人感到不安,话语深处似乎弦外有音。
陆天明叹息了一声说:“是啊,当时我就在马总身边,可我却不能救他,心里真是感到不安。”
陆天明说到这儿,轻轻地低下了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说是出于无奈,但当时毕竟只是自己一个人逃离了险境,陆天明因此深感内疚。
李明昱慢条斯理地说:“陆天明,关于马总的死,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陆天明平静地看了看李明昱说:“李队,该说的我已经全说了。”
李明昱说:“是这样的,我们想从另外的角度来提几个问题。”
“从另外的角度?”陆天明一愣,“该调查的你们不都已经调查过了吗?”
“是的,事件发生后我们又做了一些调查,又查清了几个问题。”
对方似乎在窥探他的反应。事件发生后还做了调查?如果是这样的话,警方没将这件事作为事故来处理,而是立案侦查了?陆天明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李明昱之所以这样问,说明他们怀疑到了什么。
“所谓查清了的问题又都是些什么样的问题呢?”陆天明点燃一支烟,尽量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李明昱问:“陆天明,你为什么要把车子开到那个胡蜂窝附近?”
陆天明显然有些愠怒了:“我已经说过了,因为马总说他要方便。”
“可是,并没有必要非要把车开到那个危险的胡蜂窝附近去啊!”李明昱紧追不舍。
陆天明解释说:“李队,事先我也不知道那有胡蜂窝啊。再说,这一路上车辆太多,又没有公厕,所以,马总才让我将车开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去的。”
李明昱问:“这么说来,马总是在方便的过程中遭受到了胡蜂的袭击?”
陆天明解释说:“马总是在返回轿车的途中呼喊救命的,所以,我认为,遭遇胡蜂的袭击是在马总方便结束后。我当时想开车去救他,车却陷到泥里去了。后来,我打算下车去救他,可一大群胡蜂又朝我袭来,我只好又钻进了汽车里,要不然,我和马总会遭遇到同样的境况。我并不是不救马总,而是在那种情况下,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可是,据我们根据车胎的痕迹来判断,汽车陷进泥里以后又开了出来,并且还开到了马总的身边。检查现场的时候,我们发现,汽车轮胎的痕迹是一直延续到那个胡蜂窝附近的,后来又开回路边的那条小道上的,汽车就是在那儿陷到泥坑里的。您为什么自己开着车回去却把马总扔在那儿了呢?对此,您就没有什么解释和说明吗?”李明昱说。
陆天明解释说:“车子是经过几次启动后才开出泥坑的,当时马总身上已经是黑压压的胡蜂,我要是冒失地打开车门,也会被胡蜂围住的。再说,我也不能看着马总在那儿方便,所以,将车又开回到了那条小路上。”
李明昱目光犀利地看了看陆天明说:“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你的紧急避险是无论如何也成立不了的。也许你早就知道那儿有胡蜂窝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儿有胡蜂窝啊!”陆天明勃然变色。
李明昱微微一阵冷笑:“陆天明,在检查你驾驶的那辆车的时候,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一只胡蜂的残骸。对此,你又做何解释?”
陆天明说:“李队,那天我在和胡蜂打斗的时候,或许就会有一两只飞进车子里,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这只胡蜂并不是袭击马总的胡蜂。”
“是别的窝里的胡蜂吗?”陆天明微微一愣。
李明昱点燃了一根烟,说:“是一个窝里的,只不过这只身上有了记号,就是它的身上沾有氢酸钾。现在已经有人在研究扑灭长脚胡蜂的方法,正是采用这种化学制剂。”
陆天明看了看李明昱:“李队,您这是什么意思?”
李明昱并没有直接回答陆天明的问话,而是继续就刚才的话题往下说:“我还要告诉你,经过养蜂场提供的线索,三天前,他们的工作人员就采用氢酸钾杀死那儿的胡蜂,可是由于那天晚上风大,大多数胡蜂幸免于难,其中就有那么一只在临死之前钻进了马总的车内。也就是说,两天前,你曾经到过那个胡蜂窝除近。因为,给马总开车的人只有你一个人。”
陆天明气得一拍桌子:“简直是一派胡言,就算是我早知道那儿有一个胡蜂窝,可也不见得马总方便的时候出来袭击他啊!”
“那是因为你做了手脚!为了叫它们来袭击马总,几天前你不是去过一次养蜂场吗?当时正赶上蜜蜂分房,所以,你身上沾满了一些外激素。外激素是一种化学物质,工蜂便是利用它来向同伴报警的,这种物质如果沾到了人的身上,其气味就会向胡蜂报警,引得他们大规模地袭击。蜜蜂是胡蜂最喜欢吃的食物,你事先将蜜蜂的外激素蹭在汽车的后部,这种外激素就沾到了马总的身上,于是便引来了胡蜂的袭击。据我们了解,你毕业于林业大学,这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李明昱轻蔑地一笑。
“可我根本没到养蜂场去过!”
“可是,已经有人举报你去过东城养蜂场了。你去养蜂场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获得一些外激素。如果你还想狡辩的话,你看这是什么?”李明昱说着从提包里掏出一张陆天明和养蜂场工作人员的合影。
陆天明的冷汗倏地下来了。
“李队,几天前我的确去了东城养蜂场,养蜂场的工作人员是马总的好友,他们见我是马总的司机,便让人拍下了我们在一起的合影。谁想到却成了你们调查的物证。”陆天明神情有些紧张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燃,以此来稳自己慌乱的心绪。
“那你刚才还不承认?”李明昱说。
陆天明说:“李队,可是再怎么着我也不知道马总究竟会在哪个地方方便啊!我刚才之所以不承认,就是怕你们误会我。”
李明昱拿出一只柠檬说:“这是马总吃过的柠檬,也是在你的车里发现的,上面还有马总的牙印。柠檬可以利尿。因为这次你和马总两个人,你就巧妙地将马总引入了你事先设定好的陷阱里。”
听罢李明昱的推理,钟小妮疯了似的扑向陆天明:“陆天明,马总生前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他?”
陆天明不服,指着李明昱说:“这只是你的凭空臆想!我为什么要害马总?为什么?”
就在双方唇枪舌剑的时候,漂亮的女秘书走进来:“钟总,城南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郑一鸣想要见您。”
钟小妮一愣:“郑一鸣?就说我现在有事,过一会再见。”
秘书转身刚要出去,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马太太,怎么,不欢迎我呀?”中年人说着掏出名片递了过去,“我是城南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郑一鸣。我现在是按照马总生前的遗嘱来履行一个律师的职责来了。”
在场的人包括李明昱不由一愣。
郑一鸣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递到了钟小妮手里说:“马太太,这就是马总生前所立遗嘱的复印件,请您过目。”
钟小妮看过遗嘱后脸刷地一下就变白了,她气急败坏地将复印件撕得粉碎:“不可能,太不可能了,他那么爱我,怎么能平白无故将公司让别人来继承呢?”
“马太太,马总之所以将遗产交给陆天明来继承,自然有他的一番考虑。”郑一鸣说着,又从皮包里拿出一封信来说,“请问,谁是陆天明先生?马总在立遗嘱时让我在他死后将这封信交给他。”
“我是陆天明。”陆天明怎么也没想到,马总竟然让他来继承他的公司。这是为什么呢?陆天明百思不得其解。
在验证了陆天明的身份后,郑一鸣将这封信交到了他的手里。
陆天明展信观看,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天明:
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冥冥之中,也许是天意使然,上苍又将我们兄弟安排到了一起。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可我并没有想到你竟然就是我的亲兄弟。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好了,母亲没办法,只好和父亲离婚改嫁他人。可我时时也没有忘记母亲。有一回母亲到学校看我,我得知了她嫁人后的住址。由于那时候学习非常紧张,再加上我父亲把我看得非常严,我没有办法去探望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这是我一直愧疚的事情。
后来,你经别人介绍到我的公司。虽然你只是我的司机,可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你说起了你离开家乡是为了寻找你那同母异父的哥哥,你寻找他是在完成母亲在世时留下的一个遗愿。我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我绝想不到,你竟然就是我的弟弟。当我从你的嘴里知道你是从母亲嫁人的那个地方来的人时,我就对你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情感。你的故事深深打动了我。一次偶然的交谈中,你说出了母亲的姓名,你还说出了你要寻找的哥哥的小名。
所有的一切,使我对你开始留心起来。这难道仅仅是巧合?我特意去了一趟母亲的家。你堂叔告诉我,你已经出外打工去了。当我看到你们家相框里你和母亲的合影时,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这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在我身边待了一年多的司机就是我的亲兄弟!可是我没有办法和你相认,因为,母亲活着的时候,我这个当儿子的竟没有去看过她一次。再加上我患了一种绝症,自知不久于人世,就打消了和你相认的想法。所以,让你当我的助理兼我的司机。我这样做这是想锻炼你,再加上你嫂子对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我想,在我去世后由你来打理公司,那可是我半生的心血呀!
你的哥哥:马无忧
命运真会捉弄人,陆天明怎么也没有想到,马无忧是他寻找多年的同母异父的哥哥。
“哥呀,我的哥哥,我对不住你呀!哥,我有罪,我有罪呀……”这封信还没看完,陆天明已经泪水横流。
钟小妮惊得张大了嘴巴,就连从事多年刑侦工作的李明昱,也惊得目瞪口呆!
陆天明怎么也没有想到,马总竟是同母异父的哥哥!正如哥哥所说的,这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这种结果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李队,马总是我杀的,把我带走吧。”他承认了自己杀害马总的前后。他的所作所为,正如李明昱所说的那样。他本想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将这件事情当做是一场意外事故被公安机关处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识破了。
“陆天明,你能说说,什么原因促使你对马总痛下杀手?”李明昱问。
“李队,别问了,别问了!”陆天明双手捂脸,闭口不说。
陆天明被押上警车时,钟小妮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开车出去了。
此时的陆天明只能在心底恨自己。除掉马总是钟小妮的意思,可她并没有告诉他除掉马总的具体方法,一切事情都是由他自己一手操作的,自己只不过是人家的一只替罪羊而已。事到如今,陆天明才知道,她才是一只真正的杀人蜂啊!
望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陆天明再一次泪流满面。他分明看到,不远处,哥哥马无忧微笑着在向他招手。他的耳边再一次响起马总不止一次对他说过的话:“你是我的兄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