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僵局 第六节

在返回新涩谷公寓的巡逻车上,吉牟田刑警抱着胳膊,一脸不解的神情。

“你对奎因先生的想法有什么看法?”

吉牟田刑警小声问着明智小五郎。埃勒里好像很有兴趣地注视着窗外的东京街景,街上已经有点快过年的气氛。

“你说什么?”明智小五郎以开玩笑的表情注视着吉牟田刑警。

“我听了奎因先生所说的话,越发感到迷惑不解。”

吉牟田刑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明智强忍着笑意说道:“可是,我感觉得出来,你好像很佩服他的看法呀!”

“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很赞同他的看法,可是,事后想想,发现他的推理有错误的地方。”

“若是那样,你何不当面问他呢?”

“可是,他是世界名侦探,我当面指出他的错误,不太好吧?”

“这好像不是你该说的话,以你的慧眼,到底发现什么错误?”明智好像很有趣地说道。

吉牟田刑警越发小声说道:“例如他说村越克彦在舞会结束后,连忙找艺人做他的替身,当然是打电话找艺人,也是在他的房间打电话,可是,我们听过的那卷窃听录音带,全然没有录到他打电话找艺人做他替身的声音。”

“因此,你才说他的推理有错误?”

“不是吗?”

“如果真如你所想的,不是很好吗?不过,人在做秘密事时,绝不会很公开,一定会施放烟幕,然后躲在里面偷偷干。”

“你们这种行家话,我实在受不了。”

“那个房间有一台立体音响,你想他会不会在打电话找替身时把音响开得很大声?”

“是有这个可能,因为录音带有录到非常大声的阿哥哥歌曲,可是——”

“可是什么呢?”

“可是,那卷录音带的最后面有录到村越克彦的问话声:‘是百合子吗?’以及‘哇——’的惨叫声,这又该作何解释呢?”

“想解释这件事情,实在很简单。村越找到人当他的替身时,当然也把金城百合子的事情告诉对方,他大概跟替身讲金城百合子正在交谊厅睡觉,但马上就会回房,所以有人进房,替身才会问:‘是百合子吗?’替身这么问,就是为了假装他是村越克彦。我想那时替身并没有看对方的脸,因为怕被对方认出是假的,也由于毫无防范,凶手才能那么容易刺杀他。”

“原来如此,我懂了,可是——”

“你又有什么问题呢?”

“为什么你们都说那的确是村越克彦的声音呢?”

“你不是也听过吗?”

“我当然是听过了,可是,我是在发生杀人事件以后才来的呀!”

“村越克彦的声音毫无特征,再加上听那卷录音带时,大家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那是村越的声音,何况替身是演员,多少有点模仿别人声音的技巧,这两点合起来,不是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村越克彦的声音吗?”

“也许吧——”

“看来你好像还很不了解。”

“不,我已经懂了,不过,我又产生新的疑问。”

“哦?”

“明智先生,你同意奎因先生的想法吗?”

“这就是你的新疑问?”明智看了埃勒里一眼后,好像很伤脑筋地抓着浓密的头发想了一会儿,嘴角又浮出笑容说道:“有必要回答这个问题吗?”

“那当然。”

“那么,或许这种说法比较好。奎因先生本人或许也对刚才他所做的推理感到怀疑——”

“什么?”

吉牟田刑警忍不住大叫出来,但又连忙用手按住自己的嘴巴,埃勒里以发生什么事的表情看着吉牟田刑警,明智只是哈哈地笑着。

吉牟田刑警皱着眉头注视着车顶。

他不认为明智小五郎是在开玩笑,因为这是杀人事件,明智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由于明智的洞察力很敏锐,恐怕他在把埃勒里所说的话翻译给吉牟田刑警听时,注意到埃勒里本人好像对自己所做的推理起疑心。

那么,埃勒里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推理起疑心呢?难道他又发现其他的解释法?如果是,又是什么解释呢?

(名侦探——)就在吉牟田刑警感到有点失望时,车子已抵达新涩谷公寓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