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与死亡 日记:五月三日

身为一个高二的女学生,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难在侦查工作上有什么进展或突破。

推理小说里有一个最荒谬的地方,这种荒谬之处尤其在所谓的校园推理中更显得可笑,那就是有关案件证人的证词取得。所谓的校园推理,不外乎就是以依然在学的学生为侦探(当然也有以老师为主角的,这且不论),当校园里发生了谋杀案以后,以他学生的身份,比警方早一步破案,抓出凶手。

里面的学生都好像白痴一样,侦探问什么,他就乖乖地回答什么,一个利落漂亮的问题,一个简明扼要的回答。而只有真凶才会说谎,其他人都很诚实的。

当然这种校园推理有它合理的一面:单纯的学生在遇到威严的刑警时,极可能害怕得什么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如果问话的人是他的好朋友,那么问出关键线索的可能性的确是比较大。

不过,有太多的推理小说家将这种合理性泛滥化了。倘若说有些命案牵涉到证人自身的清白问题,这些学生证人恐怕是连对好朋友也不可能坦白的,更遑论是初次见面的校园名侦探。更不可能的是,在被名侦探指为凶手的情况下,一个学生绝对不会在好友与死党面前俯首认罪:“没错,我是凶手。”他们还不如偷偷跑去警察局自首算了。

学生是一群社会上很特殊的人——有个形容词,白色的百合,我觉得相当贴切。相较于污浊秽暗的成人世界,学生当然纯洁多了。而这种纯洁却是无可亵玩、无可逼迫的,成人们不可能按照正规的办案手法从学生口中问出事情来,纵然是同为学生的名侦探,只要用的是成人的问话方式,也不可能。说得更广泛一点,教育之所以难以进行,就是因为成人与学生两者的遥远距离。

这就是推理小说中校园与真实世界中校园的差异呀!

这种差异使我的调查工作寸步难行。

第一,调查去年叶芳佳坠楼案的始末,我不能让雨净知道。我在一年级时,并不认识十五班的任何人,如今这个班拆了,雨净与几位同学转进来这一班,我不可能去询问那几个同学,因为一旦雨净发现了,必定会起疑的。

第二,我对这个案件了解得太少。在报纸或时事杂志上即使能找到相关报道,但由于高中生属于未成年人,所有证人的名字一律隐去。我只找到一篇消息,上面露骨地写着“死者叶×佳”,关于证人方面没有写出任何名字。

这使我在刚开始搜集资料时,费时费力了很久。我一开始所需要的是去年十五班的全班学生名单。但这份名单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寒假时我去过那间教室,虽然幸运地找到叶芳佳这个名字,但却未能找到全班学生名单。我虽也查到去年十五班的导师名字,但我完全没有能由他那里取得名单的方法。

即使我找到了那份名单,里面所列的也几乎一定都是我不认识的人。

而在叶芳佳的小考测验纸上面,有她的学号和座号。而学校分配班级,则是每四十五到五十号之间分成一班。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先由叶芳佳的座号和学号为根据,找出前后一共五十个连续的学号。我不清楚去年的十五班究竟多少人,所以仅能假设与去年我这个班一样,有五十人。

接下来要做的事比较辛苦。我得拿到现在全校二年级的所有班级学生名单,逐一比对她们的学号,找出那其余四十八位去年在十五班的学生名字。我在星期假日的时候,想办法到学校的二年级教室一间一间找。

这件工作在上礼拜我也好不容易完成了。

紧接着要做的事情是,找出与此案有关的人来。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个工作是几乎不可能达到的,然而,我非得尽力去做做看。

最后,总算我想到了一个人——妹妹的田径队“直属学姐”。这个“直属学姐”是上学期时,第一次介绍雨净和妹妹认识那天,妹妹无意之间说的。在学校里有学姐学妹制,这是为了能让新生早一点适应学校生活而设的,上下两届除了年次以外,学号的序号如果一样,那她们就是直属的学姐学妹。直属的学姐会稍微照顾一下学妹,让她们不致在陌生的新环境没有朋友。

妹妹读的是十五班,所以,她的学号所对应到的直属学姐,很可能也是去年十五班的。所以,她一定知道坠楼案的详细情形。

我必须找出机会,接近妹妹的直属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