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站在树林中,被四周的幽暗包围,暴雨倾盆,他已是浑身湿透。他用一只手护住望远镜的镜头,尽量不让雨水打湿它们。一个小时之前电就断了,周围的住宅全部漆黑一片,然而,他看到从洛里的窗户里透出摇曳的光亮,很可能是手电,也有可能是蜡烛。
眼下,她有治安官伯基特每晚陪住在家里,还有警官全天候站岗放哨,可谓是安防严密。不过上帝的福佑终将到来,到那一天,洛里将无处可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他全身心地爱着她,她却为了别的男人背叛了他,为了迈克·伯基特这个浑蛋,这个将她踩在脚下践踏的浑蛋。有些女人天性如此,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愿这一天快些到来,让洛里心甘情愿接受他的惩戒。
他松开手,望远镜垂了下来,连着挂在颈间的长皮绳,不住地摇晃。
他幻想着他完全拥有洛里的那一刻,她会是什么样子,她会说些什么,他又会做些什么。一想到她赤裸的身体,他便欲火升腾。
他会给她需要的一切。
他会让她彻底忘记迈克·伯基特。
他会成为她的英雄,她的爱人,她的守护神。
他将决定洛里的命运,只有他才有这个资格,别人谁也不行,午夜杀手也不行。
他从雨衣口袋里抽出一只手,伸进衣服里面拉开牛仔裤的拉链,想像着洛里在《午夜假面舞会》中种种销魂的样子,他要尽情释放自己的欲火……
妮可睡得不沉,是什么吵醒了她,声音?光亮?或者只是一种直觉?半闭着眼睛,她转身,像往常一样,格里夫不在床上。她四下望了望,藉着清晨的微光,她看到丈夫伫立在阳台上的侧影,大手紧握扶栏,眺望着房子后面的湖泊。结婚三年了,有多少次她醒来却发现格里夫不在床上,要么在阳台上,要么在楼下的书房?他很少能一次睡着超过四五个小时,有时还会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
妮可悄悄下床,走去阳台,快走到落地门前,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格里夫站直身子,转身面对着她,她站在门内,瞧着自己的丈夫,晨曦照亮了他身后的湖面,在天空中涂抹出灵动的粉色和闪亮的金色。
他向她伸出手。
她走过去。
他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抱。
“你浑身冰冷,”他摸摸她的肩膀,又摸摸她的胳膊,“我们进去吧。”
他搂着她的腰,把她带回卧室,依旧把阳台门开着,她边走边问:“你醒了多久了?”
“没多久。”
“我们需要谈谈。”
“谈话是件严肃的事情。”
她说:“夫妻之间的交流不必如此。”
格里夫把她带回床上,脱掉睡袍,低头想要吻她,妮可抬起手,用指尖封住他的嘴。
望着她,他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是你要我交流的吗?”
“把睡袍穿上,我也穿上,这样就不会心猿意马了。”她弯腰捡起他的睡袍递给他。
他穿睡袍的时候,她也在地板上找到自己的睡袍。穿好衣服,她向格里夫招招手,让他和她一起走去卧室的休息区,两人在沙发上坐好,妮可握住格里夫的双手。
“说吧。”
格里夫说:“有人在暗杀我的人,我有责任找出凶手,不再让任何一个员工遇害。”
妮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肯定地说道:“我认为你说得对,我的直觉也是这样,惟一不同的是你认为凶手和你过去在阿玛尔的经历有关,但我觉得还有很多种可能性,凶手可能与阿玛尔和马尔科姆·约克完全无关,而是和你近几年结下的仇家有关,甚至是和我们俩共同的仇家有关。”
他抽回自己的手,握紧拳头,又松开,再握紧,又再松开,如此反覆几次,最后把手掌放在膝盖上来回摩擦。
“桑德斯和我已经开始翻查从鲍威尔公司成立到现在的档案,看看是不是有人对我个人或者对整个公司怀恨在心。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不过我指定了六个人负责翻查档案,另外六个人专门负责这件案子。”
“你做了这么多,却没有和我商量?”到现在,妮可也应该习惯格里夫先斩后奏的办事方式了,他的脑袋仿佛是榆木做的,完全想不到他们是一个团队,是丈夫和妻子,是生意合伙人。
格里夫皱起眉头,“你反对我的做法?”
“不,我觉得你处理得非常好,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一起处理,我不应该事后才知道。”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他猛地站起身,在壁炉前来回踱步,“妮可,我没有隐瞒你什么,在这件事上没有秘密,我觉得……”
妮可深深地叹息,拍了拍沙发,她说:“没关系的,坐下吧。”
他看了一眼沙发,“假如梅雷迪思的感觉没错,那么行凶的就是职业杀手,有人雇用了他,也就意味着凶案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有钱又有势的人,一个通过杀害我的员工来打击我的人。”
“梅雷迪思的感觉也可能不准。”
格里夫站在妮可身边,“我不这么认为,伊薇特说梅雷迪思的能力是最强的,没有人能超过她。”
伊薇特,什么话题都少不了她,伊薇特想,伊薇特说,伊薇特要。
“别这样看着我。”他说。
“这样是什么样?”
“你对伊薇特的疑虑,我们已经谈清楚了,你说你会试着和她做朋友。”
“我在试,我知道她对你很重要。”
格里夫抓住妮可的肩膀,“她对我很重要,对桑德斯也同样重要,但对我而言,你是无可取代的。”
上帝,她多么想相信他的话,没办法了,她就是相信他。他们俩都一样,全身心地爱着对方,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为了这份爱,她赌上了一生。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哽咽,只勉强说了一句:“我知道。”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整顿了一下心情,问道:“那么,我们的侦探在翻查旧档案,看谁有可能雇用职业杀手,我们要怎么办,才能确定雇用凶手的人的确和你在阿玛尔的经历有关?”
“从我、桑德斯、伊薇特从阿玛尔逃出来的那天起,到我回到美国,每一步都重新调查。”
“你会和桑德斯、伊薇特一起去欧洲和亚洲寻找你们过去的记忆?”
“目前阶段我觉得派几个侦探去做深入调查就足够了,派去的侦探必须要经验丰富,还要绝对可靠。我打算让卢克·桑泰尔负责,等他有所发现,再让梅雷迪思去帮他,如果伊薇特同意的话。”
“看来你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妮可说,“只是你忽略了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杀害克丽丝蒂和谢利的凶手也许是我的仇人,我在调查局也是办过不少机密要案的。”
他独自一人待在洛杉矶的酒店房间,痴迷地看着屏幕。两个男人逼住一个女人,把她按倒在地板上,女人挥动着胳膊半真半假地抵抗着,一个男人在她身边躺下,拽起她,让她骑在他身上,另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拿一根细细的黑皮鞭一下一下抽打着她。
不一会儿,执鞭的男人扔掉皮鞭,拉起女人,让她双膝跪地,再伸手掀掉她精致的面具,面具下是糖糖美貌无双的面庞,特里·欧文斯的面庞。
影片每每放到这里,糖糖面具被揭开的那一刻,总能让他激动不已,比任何暴露的感官刺激都更为有效。
他不住地抚摸自己,泪水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他恨他们,恨他们每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们把这样淫秽放荡的行为拍成电影流传在世间,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切都是他们的错,如果不看《午夜假面舞会》,如果不去想像那些场景,他就做不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屏幕上的男人抓住糖糖金色的长发,把她的脸转向他的胯下。看到她的种种动作,他癫狂了,混合着愉悦和羞愧的癫狂……含着眼泪,他转身看了一眼床边的时钟。
太平洋时间凌晨2点30分。
她感到脸颊上有温热的呼吸,是迈克的鼻子在摩擦着她的耳朵,这撩人的动作让她心神荡漾,她叹口气,转身抱住迈克。
如果这是梦,亲爱的上帝,请让我永沉梦乡。
一夜激情让她浑身酸痛。她想要更多,迈克的唇吻遍她的全身,迈克的手探索她身体每一处禁区,激情燃烧了整晚。
迈克伸手到她的背后,让她紧紧贴住他,轻轻吻过她的唇。她梦呓般叹息,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他的脸上已经冒出短短的胡茬。
他说:“我该刮胡子了。”
“过一会儿,办正事要紧。”她用身体摩挲着他的身体。
他笑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坦率,不做作。”
“今天你要去办公室吗?”她吻了吻他的肩膀,轻轻咬了一口,又细细地舔过她的齿痕。
迈克轻叹一声,“恐怕要去的,10点钟到就行了。”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时间足够我们办正事。”
她伸出双手搂住迈克的脖子,望着他的眼睛,“真希望……”她想说,希望永远都能这样。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说:“这就是现在,不是过去,无关未来,就是此时此刻,你觉得好吗?”
“是的。”她违心地说,因为这是他想听的答案。
“我爱你,洛里,我一直爱着你,或许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坦诚,还有悲伤和悔恨。
“我知道,我也爱你。”
多想让这一刻幸福定格,让她从此度过余生。可惜世事无常,没什么可以永久,这一刻也终将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