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杯酒 阿佛洛狄忒/阿佛洛狄特 恋人之血

一辆越野车小心翼翼地行驶在深夜的29号公路上,坐在驾驶席的桑荷手心都是冷汗,虽然她已经在爱丽丝的强制建议下考到了驾照,但像这样的独自上路,还是第一次。蜷在后座上的秦枳已经昏迷不醒,没法给她任何帮助,她只能按照全球定位系统的定位独立寻找最近的医院。一路上她都非常害怕,究竟杰特要她给秦枳吃下的药片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的右脚几乎是出于本能般踩上了刹车。

如果他死了,该怎么办?如果那片药其实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如果杰特依然爱着姐姐,如果是他要自己杀了史蒂文?

警察会相信谁?

他是律师,他有的是办法让法官判自己有罪不是吗?

她越想越怕,到最后,她不敢再向前一步。

这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盘山公路的左侧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如果把车子推下去……

桑荷的眼泪掉下来,该死的,我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我真的好怕啊……

没有怀孕的事,再过几个月他就会知道,到时怎么办?

她越想越急,越急就越不知该如何是好,脚下也乱踩一通,车子的速度时快时慢,她的双手暴躁地砸上了方向盘,就在这时,一种速度飞快的东西忽然穿透了前挡风玻璃,射入了无人的右前方座椅。

桑荷的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即使刚刚才客串了一部动作戏,她也不能及时理解到,就在前一刻闪电一般擦过耳畔的东西,居然会是一枚子弹。

她只是出于本能般全力踩下油门,拼命加速。“噗”的一声,又一枪打中右后车胎,车子顿时以桑荷完全无法控制的速度,疾速地撞破围栏,冲入湖底……

桑荷的头撞在挡风玻璃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在瞬间失去意识,只是仍然隐约感觉到钻心刺骨的寒冷沁入五脏六腑,四肢顿时都不再有感觉,一个温暖的身体缓慢地靠近自己,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之中那股血的味道,温暖的、粘稠的,腥气扑鼻的……


回到本馆的时候,泰伦斯正呆呆地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颤抖的双手牢牢握紧遗嘱,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十分疑惑,又像十分悲伤,他再度仔细读了一遍遗嘱的内容,唯恐漏掉任何一个字,然后,他惶然抬起头来,看到了紧随其后的三个人。

然后,他笑了,疯狂地笑着,撕心裂肺,忽然之间,这声音戛然而止,一枚子弹已在瞬间穿透他的大脑,鲜血飞溅而出,仿佛关不掉的水龙头。没有人来得及尖叫,第二枚子弹已然打中头顶的水晶吊灯,季晴川眼疾手快地抱住桑荞向角落里躲去,“啪”的一声,伊冯娜整个人被埋在里面,转瞬就失去了任何声音。

整个本馆陷入一片黑暗,然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桑荞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好让她此刻不会大声哭出来,而季晴川已经牢牢握住她的手,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向地下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史蒂文和菲奥娜去哪了?”桑荞尽量压低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而季晴川却恍若未闻一般,只是带着她一路逃命。

他们跑进了酒窖,他将她安置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肩:“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我会找到他们的。”

“我和你一起去!”她牢牢扯住他的衣服。

他停下,回望她的眼睛,月色之中他的表情异常温柔,时间仿佛有瞬间的凝固,然后,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住了她:“相信我!”

她看着他,以一种多年不见的全心全意信赖的眼神,他的心忽然被揪紧,像是情不自禁一般缠绵悱恻地吻着她,如同当年明白自己爱上这个人的瞬间。

她的眼泪掉下来,他不能再看她的眼睛,只好不舍地放开手,转身大步离开。

桑荞的脑子一团混乱,泪水模糊了整个眼眶,此刻发生的一切她都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能将身体蜷缩在角落里,面对眼前无声无息的黑暗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句。

秦枳在哪里,桑荷好不好,季晴川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嘟嘟的声音传来,她才想起自己还带着手机,颤抖的手指打开屏幕,是柯景伦的邮件发了过来。

她按下确认,渐渐地,整个人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