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希望怎样生活

玛库兹只有三天时间。时间非常有限,玛库兹很怀疑自己是否能完成调查任务,好对普拉尼先生有个交代。她看着普拉尼先生给她的那张整齐罗列着选美比赛候选者名字和地址的清单,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些字符没有给她任何线索。玛库兹知道有些人自称可以从名字对一个人进行评判,比方说:叫玛丽的女孩肯定是诚实的、顾家的好女孩;而永远也不要相信叫希伯的人,诸如此类。这种说法极其荒谬,还不如根据一个人脑袋的形状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是罪犯管用。拉莫茨维小姐曾给她看过一本关于这种理论的书,让她们忍俊不禁。显然,这种理论对于像她这样的现代女性来说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她十分谨慎地在调查中使用这种理论。曾经在不列颠国会图书馆工作的一个馆员给过玛库兹一本书,题目是《犯罪理论》;在她看来,这本书比拉莫茨维小姐的职业圣书——克洛维斯·安德森的《私家侦探准则》更具学术性。玛库兹认为克洛维斯·安德森一定没有读过《犯罪学日志》;而《犯罪理论》的作者对犯罪产生的原因十分了解。社会就是犯罪的潜在载体,住宿条件恶劣或黯淡的生活前景都可能引发犯罪;特别值得引起警惕的是,任何犯罪的受害者都可能成为罪犯。

玛库兹相当赞同这种看法,她本人就曾经有这种经历,只是从未把这种现象上升到理论。当她在邦伯农读三年级的时候,有个男孩总是吓唬比他小的孩子,以他们的害怕为乐;她开始并不理解那个男孩为什么这么做,认为他是个坏孩子;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经过那个男孩的家时,看到他醉醺醺的父亲正在揍他,男孩痛苦地尖叫着,抽搐着身体,怎么也躲不开父亲的拳头;第二天,在上学路上,她看见他打一个小男孩,还把那个小男孩推进长着尖刺的灌木丛中。当然,还是个小孩子的她并不能把事情的前因和后果联系起来;但现在想起此事,她越发感到《犯罪理论》值得拜读。

玛库兹独自坐在第一女子侦探社的办公室里,花了几个小时读书,才明白她到底要寻找什么。有关犯罪的生物学因素的章节不像其他章节那么长,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作者本人不赞同这种生物学分析方法。书中写道:十九世纪,意大利犯罪学专家塞萨利·洛布罗索认为,犯罪可以根据脑袋的形状来判别,尽管他在监狱改革方面持自由主义思想。因此,他花费了很大精力来绘制罪犯的外貌,误入歧途的试图通过人的面部和头盖骨特征判断犯罪。这些初步的探索引导了此后在这方面更为有成效的研究工作。

玛库兹观察着在洛布罗索的书中绘制的罪犯图像。一个前额狭长、眼神凶残的邪气十足的人正对着读者,图的下方批注着:典型的杀人犯(西西里岛类型);还有另一副图像,这个人长着八字须,眼睛狭长,批注是:典型的偷窃犯(那不勒斯类型);其他的几副头像也都带着一副十足的犯罪像,他们恶狠狠地盯着玛库兹,让她不禁怕得发抖。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没有人会相信他们。那么,为什么说洛布罗索的理论是“误入歧途”呢?在她看来,这种评价不仅蛮不讲理,而且明显是错误的。洛布罗索说得对,绝对可以通过相貌来辨别罪犯(女人们早就具备这种直觉,她们只要看男人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好是坏)。玛库兹有些疑惑不解,既然这种理论是正确的,那为什么《犯罪理论》的作者要否定它呢?她略微考虑了一下,得出了结论:这是出于嫉妒心理!这就是原因所在。这位作者嫉妒洛布罗索,因为后者早于他提出了这个理论,他想确立自己的犯罪理论。好吧!如果是这样,她再也不会读《犯罪理论》这本书了。玛库兹觉得自己已经对相貌犯罪学略有所知,到了付诸实施的时候了;她会用洛布罗索理论来调查名单上的四个女孩,看看她们谁好谁坏,而应用洛布罗索的理论就意味着她可以用直觉来判断。这样的话,她只要和这几个女孩共处一小段时间,不动声色地观察一下她们的面相,就可以得出结论了。这就足够了,有限的时间也不允许她进一步证实。玛库兹很希望能在拉莫茨维小姐返回之前圆满解决这桩案子。

名单上的四个女孩玛库兹都不认识,她们分别是:莫特拉麦蒂·马特鲁丽、克拉蒂丝·特哈比、玛奇塔·芬约妮妮和帕特里西亚·夸特雷奈妮,下面分别有她们的年龄和地址。莫特拉麦蒂年龄最小,只有十九岁,在大学读书,是最容易找到的一个;帕特里西亚年龄最大,今年二十四岁,恐怕也是最难找到的一个,她的住址不是很明确:在特洛克翁大街。玛库兹决定先拜访莫特拉麦蒂小姐,在整洁的校园宿舍里找到她应该不是一件难事,但要与她做些较为深入的交谈就不那么容易了。玛库兹知道,像她这样在象牙塔里的女孩未来一片光明,她们有时会鄙视条件不如她们的女孩,尤其是博茨瓦纳秘书学校的毕业生。即便是毕业考试中97分的优秀成绩,可能也会为莫特拉麦蒂所嘲笑。但无论如何,玛库兹决定和莫特拉麦蒂谈谈,并在谈话中维护自尊。她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自惭形秽的,她现在是车厂的执行经理,又是助理侦探;而那个漂亮的女孩呢?什么都不是,她现在甚至连“美丽与美德”小姐都不是。

玛库兹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开场白。当然,她可以直言不讳地道明来意,对莫特拉麦蒂说:我来看看你的脑袋。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肯定会招致对方敌意的反应。玛库兹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可以假装做社会调查,当女孩接受访问的时候,她就可以近距离观察她们的脑袋和面部特征,洞察她们是否有不诚实的迹象。当然,她不会做常见的那种毫无意义的市场调查;而是有关美德的看法。她会非常巧妙地提出一些问题,绝不会让女孩们意识到是个小小的“陷阱”,让她们自己袒露心迹,比方说:您希望怎样生活?您认为赚钱与帮助他人孰轻孰重?

想到此处,玛库兹不禁心花怒放。她可以说自己是《博茨瓦纳日报》的记者,要写一篇有关选美比赛的封面文章。一些小小的欺骗也是被允许的,克洛维斯·安德森说过:结果比手段更重要。这次调查关乎博茨瓦纳的声誉,这才是首要的问题。赢得“美丽与美德”桂冠的小姐将参加博茨瓦纳小姐的角逐,这与博茨瓦纳的大使同样重要。从某种程度上讲,博茨瓦纳的选美皇后就是博茨瓦纳大使,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这个国家。如果自己撒个小谎就能避免一个坏女孩获得选美皇后的桂冠、使整个国家蒙羞,那也是非常值得的。克洛维斯·安德森肯定会赞成她的做法的;《犯罪理论》的作者虽然是美德的严格捍卫者,他也会做出让步,表示赞同。

玛库兹开始制作问卷,问题很简单,但相当有针对性。问题如下:

问题1:什么是非洲人民向全世界展示的主要美德?

这道问题旨在考察女孩们是否知道什么是美德。对此有所了解的女孩会做出类似下面的回答:非洲人尊重全世界人民的博爱之心。

不论答案是什么,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更贴近个人,那就是:

问题2:你希望怎样生活?

玛库兹希望这个问题可以让任何不诚实的女孩落人圈套。选美比赛的报名者的标准回答是:我愿意从事慈善事业,比如说照顾孩子;如果我得到比赛桂冠,我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这个答案当然没错,但任何人都可以从书本上学会这么回答,比方说看看克洛维斯·安德森的书,《选美皇后生活准则》或《怎样赢得选美比赛》。

玛库兹认为,一个诚实的女孩应该这样回答:我希望做点儿慈善工作,比方说照顾孩子。如果没有孩子,我会乐于照顾老人;但我也愿意从事薪金丰厚的职业。

问题3:美貌比正直更重要吗?

毫无疑问,选美比赛的报名者都会回答:正直更重要。也许在大多数情况下,这并非她们的肺腑之言,从内心而言,她们中的许多人都会认为美貌更重要。美貌也的确是一种优势,比方说秘书工作吧,所有的招聘者都想要漂亮女孩,相貌一般的几乎没什么工作机会,即使是像她这样在毕业考试中得了97分的优秀毕业生也不例外。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常常会引起后者的奋发图强,她们用勤奋的工作来弥补长相的平庸。比方说她自己吧,有几个比她长得漂亮的女孩当上了执行经理?答案是一个也没有。漂亮女孩会嫁给富翁,过着舒坦的日子;但她们没有自己的事业,除非穿昂贵的衣服和参加派对也称得上是事业。

玛库兹用打字机做好问卷。办公室里没有复印机,她就用复写纸,现在已经有四份问卷了,上书花哨的“《博茨瓦纳日报》封面新闻部”字样。她看了看表,现在是中午,天气很闷热。前几天下了一场雨,但干旱的土地立刻就吸收了所有的雨水,这些还远远不够。如果下雨,气温就会下降,人就会觉得舒服些。炎热的天气使人的脾气焦躁,任何小事都可能引发争执;而雨水为人们带来和平。

玛库兹走出办公室,关好门。两个学徒正忙着修理一辆老汽车,车主是个向超市供应蔬菜的女人。她从朋友那里听说了马特科尼先生的车厂。那个朋友对她说:“这个车厂很适合女性,他们了解女性,也很照顾她们,是女性修车的最佳地点。”

为了让女性顾客满意,两个学徒忙得不可开交。在玛库兹的领导下,他们俩加班加点,更细心地工作。玛库兹时常抽查他们的活儿,要求他们准确描述出自己的工作过程。他们乐于这样做,而且也有助于他们发现问题所在。他们的问题判断能力越来越强,这对于成为一名优秀的机械师来说相当重要;他们也不再在女孩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一天早晨,年长的学徒对玛库兹说:“我们喜欢为女士工作,总有个女人看着真好。”

“我很高兴你们能这么说,”玛库兹说,“你们的工作越来越出色,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像马特科尼先生一样出色的机械师的,会有这么一天的。”

现在,玛库兹走向两个学徒,看他们正在操作着一个汽油过滤器。她说:“等你们干完这个活儿,请你们中的一个人开车送我去大学。”

“我们很忙,”年纪轻的学徒抱怨道,“我们今天还有两辆车要修,我们不能东跑西颠的,我们又不是出租车司机。”

玛库兹叹了口气说:“看来我只有坐出租车去了,这是桩很重要的案子,与选美比赛有关,我得去跟一些女孩谈谈。”

年长的学徒急忙说:“我开车送您。我手头的活儿差不多了,我的兄弟留这儿就行。”

“好的,”玛库兹说,“我就知道你会带我去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在离校园大门不远的一棵树下停车,有几个女学生正站在三层的宿舍楼门前的遮阳篷下闲聊。玛库兹让学徒在车里等她,自己则走向那些女孩,作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她说:“我来找莫特拉麦蒂·马特鲁丽,听说她住在这儿。”

一个女学生吃吃地笑着说:“是的,她是住在这儿,我想她一定想住在更大的地方。”

“比方说阳光酒店。”另一个女孩接着说,她的话引起哄堂大笑。

玛库兹微笑着问:“那她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喽?”这番话又招来一片笑声。一个女学生说:“她自以为是个什么重要人物,所有的男生都追求她,她就洋洋得意,还以为自己主宰了这个城市,看看她那副样子你就知道了。”

玛库兹简明扼要地说:“我很想见见她,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另一个女学生答道:“你会在镜子前面看见她的,她就住在二层,一一四号房间。”

道谢后,玛库兹踏着水泥楼梯上至二层,楼梯的墙壁上不知被谁乱涂乱画,显然是某个遭到爱情挫折的男生一时发泄情绪所为。玛库兹小姐感到很不快,这些条件优越的学生,只知道在墙上乱涂乱画;博茨瓦纳的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接受这种由政府提供资金的高等教育,而他们却不知珍惜。莫特拉麦蒂又如何呢?只知道把读书的时间用来梳妆打扮,参加选美比赛。玛库兹想,如果自己是大学校长,她会告诫这些学生好好充实大脑。一个人可以做出选择,或是充实知识和思想,或是花心思梳理头型,没法“鱼与熊掌兼得”。

玛库兹来到一一四号房间门口,使劲儿敲了敲门。没人回应,但房间里传来广播的声音,于是她更用力地敲了敲门,这次终于有人回答:“就来,就来!”

门开了,莫特拉麦蒂·马特鲁丽就站在玛库兹面前。最先给玛库兹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她的一对特别大的眼睛,忽闪着的大眼睛自然流露出一种温柔无比、纯真无邪的特质。

莫特拉麦蒂上下打量着玛库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玛库兹敏锐地感觉到话中带刺。如果这是个有教养的女孩,就应该请客人进门。正像楼下的几个女孩所说,她正在忙着照镜子,桌上放着镜子和化妆用的瓶瓶罐罐。

玛库兹自我介绍道:“我是记者,正在写一篇有关‘美丽与美德’选美大赛的最终入围者的文章,我想做个简要的采访,有些问题请你回答。”

听到此处,莫特拉麦蒂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热情地把玛库兹请进门,把椅子上的几件衣服扔到一边,请玛库兹坐下,然后指着东一堆西一堆的衣服,笑着解释道:“我的房间一般不这么乱,我恰好在找东西,你是知道的,找东西就是这样。”

玛库兹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问卷,递给莫特拉麦蒂。她看了看问卷,笑着说:“这些问题很简单,我以前回答过类似的问题。”

玛库兹回应道:“请你认真回答问题,然后我会简单和你谈谈,不会过多地打扰你的学习时间。”她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书;而莫特拉麦蒂却说:“好的,我们当学生的学习很忙。”

莫特拉麦蒂回答问卷的时候,玛库兹小姐暗地里观察她的脑袋,真是糟糕!这位选美小姐的发型完全掩盖了她的头型。玛库兹心想,即使是洛布罗索先生本人,恐怕也很难看出眼前这位小姐的本质。不过没关系,初次见面时这位小姐的粗鲁态度和近乎轻蔑的眼神(玛库兹一亮出自己的记者身份,这种眼神立刻就不见了),已经足够显露她的“本色”。在玛库兹看来,她非常不合适做“美丽与美德小姐”。这位小姐倒不会偷东西,但像她这样的女孩很有可能跟某个已婚男人爆出绯闻,从而使普拉尼先生和选美比赛蒙受耻辱。她们决不会尊重婚姻,满脑子想的是攀上高枝,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已婚男人;这样的女孩当选,一定会对博茨瓦纳的年轻一代产生负面影响的。一想到此处,玛库兹就感到十分气愤,她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莫特拉麦蒂马上注意到她的这个动作,抬起头问道:“您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我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吗?”

“噢,没什么,”玛库兹赶紧说,“你必须说真话,那才是我感兴趣的。”

莫特拉麦蒂微笑着答道:“我从不说假话,从孩提时代起我一直说真话,那些撒谎的人真让人无法忍受。”

“哦,是么?”玛库兹暗地里表示怀疑。

此刻,莫特拉麦蒂小姐答完问卷,把它交给玛库兹,说:“希望您不会觉得我写得太多了,我知道,记者的工作很辛苦。”

玛库兹接过问卷,浏览了一遍她的答案:

问题1.非洲拥有鲜为人知的辉煌历史。非洲教给全世界如何关爱别人,当然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问题2.我很想从事为他人谋利益的工作。我期望有一天可以帮助更多的人。这就是我理所当然赢得比赛的法宝:我乐于助人,不自私。

问题3.成为一个正直的人更为重要。诚实的女孩内心是充实的;而只在乎外表的女孩没有为他人着想的女孩快乐。我属于后者,所以很清楚这一点。

莫特拉麦蒂看着玛库兹读完问卷,然后期待地问:“您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没有,谢谢,”玛库兹答道,“您答得很完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莫特拉麦蒂急切地追问:“那要不要拍照?如果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拍,整个下午我都有空。”

玛库兹一边起身离开,一边答道:“也许吧,我也说不准。您答的问卷很不错,我会把它登在报纸上的,我想我已经非常了解您了。”

于是,莫特拉麦蒂彬彬有礼地说:“很高兴见到您,希望下次还能见面。也许您也会光临选美比赛现场吧,到时您可以让摄影师同去。”

“可能会去的。”说着,玛库兹离开了她的房间。

玛库兹回到车边时,等着她的学徒正在和几个女学生聊天。看起来他们的交谈颇为热烈,玛库兹只听到了最后几句话,那个学徒说道:“时速至少八十英里;发动机的噪音很低,比方说吧,一个男孩在车后座上吻一个女孩,没准儿前排座位上的人都听得到。”这番话逗乐了在场的女学生们。

“别听他的,小姐们,”玛库兹说道,“这个年轻人见不得漂亮女孩。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三个孩子。如果他的太太知道有女孩和他说话,准会大发雷霆的。”

女学生们退后了几步,其中一个女孩生气地看着学徒。

“这不是真的,”年轻的学徒辩白道,“我还没结婚呢。”

“你们男人都这么说。”一个女孩生气地说,“你来这儿瞎混,和我们聊天,脑子里还想着你的老婆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做很不对,”玛库兹插言道。她打开车门,边上车边说:“无论如何,我们该走了,这个人还得带我去别的地方呢。”

“您要小心啊,”一个女学生说,“我们太了解这样的男孩了。”

学徒紧闭着双唇发动了汽车,很不高兴地对玛库兹说:“您不应该那样说,您让我很下不来台。”

玛库兹哼了一声,说:“是你自己让自己像个傻瓜似的。为什么你总要围着女孩转?为什么你总想取悦她们?”

学徒辩解说:“因为我高兴这样,我喜欢和女孩聊天。我们国家有这么多漂亮可爱的女孩,没人和她们说话多可惜,我这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玛库兹鄙视地看了学徒一眼。虽然这两个年轻人在她的手下干得不错,对她的管教也服服帖帖;可本性难移,他们的弱点就在于无可救药的花花公子作风。能有什么办法呢?玛库兹想,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变得严肃些;但也许不会,玛库兹清楚地记得:拉莫茨维小姐曾经说过,人是不会变的,但这并不是说人是一成不变的;应当善于发现人性好的一面并发扬它。有可能他们没有变,只是别人觉得他们变了,但无论如何他们会越变越好的。是的,拉莫茨维小姐就是这么说的,至少是这个意思。如果说在博茨瓦纳有什么人说话令玛库兹信服,那只有拉莫茨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