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被夺走的宝石与阴谋的去向 第二章

威金斯听了连恩的话之后,决定以后再去探究详情,并立刻对事态作出应对。

他让杰克去探听费林托什家的情形,派连恩和安迪前往圣约翰伍德的方向。威金斯自己则是要找到侦探,并向他报告这件事。依至今为止的经验来看,要找出侦探人在什么地方,他是四个人当中最合适的。

连恩不停地催促,跟他相比,安迪则毫不隐藏兴趣缺缺的样子,因为他对赚不到钱的差事不感兴趣。正因为如此,威金斯认为他不必担心这个扒手少年做出什么多余的事,经常把他与连恩这种血气方刚、有勇无谋的伙伴搭配在一起。

圣约翰伍德位在摄政公园西北边,是个闲静的住宅区,与芬奇利路相距不远。从贝克街徒步前往约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他们在公园附近碰巧遇见了以卖火柴为名来乞讨的迪与丹,双胞胎问也不问地跟了上来,一叫他们去找绑着白丝线的门,两人就干劲十足地加入了。

“白丝线!”

“找到线了!”

他们来到蛇行大道,才刚分头开始找没多久,这两个人就高兴地大叫起来。连恩和安迪听到他们的声音急忙跑了过去。一辆双轮出租马车突然从他们面前跑过,差点撞上安迪,让他破口大骂。

伯尼别墅是一栋与相邻的房舍彼此协调、优美的郊区住宅。有两层楼高,正面的玄关紧临大马路,屋后有座花园。虽然有马车小屋,里面却没看到马车,花园由砖墙围绕,有道黑色的铁们。在铁门最上方绑着白色丝线。

“听我说,连恩。”

“安迪,听我说。”

双胞胎叽叽喳喳地吵着,令年长的少年们感到厌烦。

“等一下再说。”

“等一下是什么时候?”

“等一下就是等一下啦。”

双胞胎发出了咦——的抗议和声,安迪一瞪,他们就鼓起脸颊,闭上了嘴巴。

连恩现在也没时间陪小不点们闲扯淡,小心翼翼地环视周遭情况。

“虽然有点荒废,但这屋子还不错嘛。”

安迪吹了声口哨。说到锱铢必较、贪得无厌,他和杰克两个人不分上下。只不过杰克是运用他的脑袋,在勉强合法的范围内获得利益,更实事求是,不用担心他违法。连恩看到安迪脸上一闪而过的狡猾表情,警告他说:“你不要做蠢事喔。”

“什么啊,装乖孩子。”

“我们现在是为了福尔摩斯先生行动。要是做了坏事,会给福尔摩斯先生添麻烦。这样绝对不行。”

“游击队是份好差事。我不会做出那种被踢出去的蠢事啦。但是你最好小心你说话的态度喔。前不久跟我搭档摸走别人钱包的,可是你的手指喔。”

被他指出过去的恶行,连恩连唔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就算他洗心革面,曾经犯的错也不可能一笔勾销,而且他刚刚才不小心用了本来应该封印起来的技术。然而,安迪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责怪他。

“喂,你回来吧。听说你老爸要去美国?这样正好。你就留在这边跟我搭档啦。住的地方就由我来说服——”

“不行啦,安迪。我已经决定了。我不回去。”

似乎开始下雨了,路上到处都湿答答地布满了水洼。连恩不想弄脏新鞋子,于是一边跳着避开石板路上的水洼,一边绕进了别墅正面的玄关。当他注意着脚下前进时,眼光被路肩泥泞上留下的鞋印吸引过去。鞋底上的泥巴在铺了石板的人行道上留下痕迹,一直延续到伯尼别墅的玄关上。

自从连恩立志要成为侦探后,他就一直尽可能努力地学习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技术。他也知道脚印这种东西,在破案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还有,不能忘了另一个重要的教导。

不光是看而已,更要仔细地观察!

连恩专注地开始观察了起来。鞋印有两种,分别属于女人和男人的鞋印。他在心中提醒自己,为了这种时候能派上用场,平常应该随身携带卷尺才对。只要测量鞋子的尺寸和脚步距离,就能在追查鞋子的主人时派上用场吧。

连恩一脸认真地思考着,一抬起视线,就看到安迪不怀好意地笑着俯视他。两人四目交接后,安迪瞧不起人似地说:“你在学大侦探吗?”

连恩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他还不曾对伙伴们说过想成为侦探的梦想。正因为这是他重要的梦想,才不想被人瞧不起,也不想被人否定。他希望借由不断的努力,累积一定的成果,获得不愧于一心向往的梦想的力量。他认真地思考着,当他说出这个梦想时,至少得被大家承认,如果是他——连恩·麦坎的话,就有可能才行。

连恩心想,现在或许就是个好机会,绿色眼眸散发出光彩。

“我进去偷看一下。”

“喂,等等啦。威金斯他——”

“谁管威金斯啊!我又不是那家伙的跟班。”

连恩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他绕到花园后方,越过门跳到里面。踩过枯萎的花坛往前跑,看到法式窗户里的煤气灯亮着。他正要跑过去的时候,肩膀被人一把抓住了。他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原来是安迪。明明外表看起来很迟钝,却能不声不响地敏捷行动。连恩完全没发现安迪跟在自己身后。

“什么啦?你阻止我也没用喔。”

“我不会阻止啦。我今天带了好东西,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安迪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了斑驳的左轮手枪。亲眼看见那把看起来沉甸甸的手枪,连恩吞了口口水。

“是真枪吗?”

“还用问吗?嗯,不过里面没子弹啦。”

“又不能用!”

“你想用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能威胁别人吗?”

当他伸出手想摸看看的时候,门边传来一声匡当的声响,迪和丹几乎滚着似地冲了过来。

“枪!”

“砰、砰!”

双胞胎兴奋地红着脸颊大声嚷嚷,安迪毫不留情地骂道:“闭嘴。”敲了他们的脑袋。

连恩打出信号,叫安迪和双胞胎跟上。安迪一手拿着枪跟在他后面。迪与丹则按着挨打的头,眼眶含泪地殿后。

他们靠近法式窗户往里面瞧,在高级家具一应俱全的大厅里,有位穿着丧服的女士坐在扶手椅上。

那是费林托什夫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睡觉,只见她筋疲力尽、动也不动地瘫在椅背上。

安迪越过连恩的肩膀往里面窥视,眯起小眼睛,敏锐地低语:“喂,情况不妙喔。那个女的割腕了。”

连恩瞪大了眼。费林托什夫人从椅子上无力垂下的手腕被染得一片通红。

“那个借我。”

连恩一把夺走安迪手里的枪,敲打法式窗户的玻璃。他从发出尖锐声响的碎玻璃缝隙中把手伸进去,卸下栓子,打开窗户跳进屋子里。

费林托什夫人没有动静。她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无力地歪向右边。血从左手手腕流了下来,而被裙子遮住的右手则是软软地垂下,紧握着一把沾满血的剃刀。一个串珠的手提包掉在她脚下。

“安迪!这屋子里有没有人?没有的话就去通知附近邻居,请他们叫医生来!”

连恩大声嚷着,连回头去看身后朋友的余力都没有。他从地上的手提包里摸索着掏出一条手帕。一边回想以前住家附近有人受伤的时候,麦可所做的紧急处置,一边把手帕压到夫人手腕的伤口上。瞟着立刻就被染红的白手帕,连恩有些急躁地探了探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条皱巴巴的手帕,以它代替绷带紧紧地缠在压住伤口的手帕上。

“请振作点,费林托什夫人!喂,振作点!”

连恩叫唤着,轻轻摇着夫人的身体。但她紧闭双眼,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只是微微张开的嘴巴还在呼吸,脉搏也微弱地跳动着。

连恩回过头,看到安迪慢吞吞地回到了房间。

“这个家已经是个空壳了。”

“那就到隔壁去!总之快点叫医生过来!”

“你凭什么命令我啊?算了,救人一命总会有谢礼吧。”

安迪喃喃自语着,拔出了连恩插在口袋里的手枪,放回自己的外套内袋里。略微加快了脚步从大开的法式窗户跳了出去。

“为什么要自杀——”

连恩皱起眉头,这时左右两边冒出一模一样的脸凑了过来。

“这个人没事吧?”

“能得救吗?”

迪与丹很担心似地问道,但连恩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掩饰着不安,冷淡地回答:“大概吧。”接着,为了探查情形,将夫人交给双胞胎——还吩咐他们有什么事就大叫,开始在屋子里搜索了起来。

一楼光是夫人所在的大厅就占了一整个房间,另外还有一间餐室。二楼有两问与起居室相连的寝室以及书房。每间房间的家具摆设上都盖着白布。

只有主卧房里衣柜上的布掀了开来,每个抽屉都被人打开,里面几乎全空了。费林托什夫人似乎相信这间屋子的主人就是杀害查尔斯的真凶。犯人是害怕夫人报警而逃走了吗?

连恩脑中掠过了刚才在屋前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那辆出租马车。他因为搞不好放走了犯人而焦急,冲出寝室看了一下隔壁房间,那里是书房。窗边的书桌上有台打字机,上面还留着一张打到一半而没有取下的便笺。连恩抽出来看了一下,便笺上印有费林托什的家徽。

杀了查尔斯的人是我。他知道头冠上的宝石是赝品——还有我将“邱比特之泪”偷偷让给姐姐的事,于是不断恐吓我。我受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勒索,便雇人扮成黑蔷薇大盗杀了他。可是我逃不开良心的苛责,于是——

信写到一半就中断了。里面的内容虽然看起来像费林托什夫人的遗书,但连恩觉得在写完遗书前就企图自杀很奇怪而皱起了眉。他疑惑地倾头,正要离开书桌时,在脚边发现一个掉在地上的相框。他拿起来一看,上面是管家布莱安与一个年轻女人。女性穿着华丽的礼服,长相有些丰腴却很甜美,算是个美人。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与管家这样稳重的职业不怎么相衬,连恩凭直觉断定她是管家的情人,并坚信这里就是管家的住处。

“这样啊,让人以为这是夫人的信,其实是那家伙打的字。可是他为什么打到一半就扔下不管了?”

他一抬起头,紧邻马路的窗户映入眼里。或许是管家看到连恩他们的身影而贸然断定福尔摩斯揭露了自己的罪行?这么说来,杀了查尔斯的人是管家吗?

连恩将整个案子大致在脑中整理了一下。

管家和侍女一起在费林托什夫人的寝室发现了查尔斯的遗体,而他在十分钟左右前也曾经过夫人的寝室,据说他那时候感到房里有人的气息。而在一个半小时左右以前,费林托什夫妇的孩子也坚持说房里有人。那孩子去夫人寝室应该是在晚餐时间。

“查尔斯好像没去吃晚餐吧?难道——”

九点左右,在夫人房间里的人是不是查尔斯呢?或许他是因此才没去吃晚餐的吧?因为他很缺钱,才想撬开保险箱偷走宝石吗?然后——

“福尔摩斯先生好像也说过,查尔斯该不会想偷宝石吧。那么,休伊特说的‘对方’,是指查尔斯吗?这样啊,想偷头冠的人跟杀人凶手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连恩嘴里一边咕哝,一边回到了一楼的大厅。

“如果九点的时候查尔斯还在夫人的寝室,那么,十点半管家起疑时,他也还在那间房间吧?所以,管家该不会是在那时候打开了门,然后和查尔斯起了争执,不小心杀了他。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佣人正好经过——啊,可是之后唤人铃响了,果然还是不对啊!”

说到唤人铃,当他想起福尔摩斯好像特别在意唤人铃的编织绳丝线时……

“连恩。”

“连恩,这个可以给我们吗?”

连恩听到迪与丹叫他的声音,皱着眉回过头去。

迪胸前抱着一本厚重的书,那是一本布雷德肖的铁路旅行导览。里面不只有铁路路线图和时刻表,还登满了地图,双胞胎似乎是因此感到好奇。

“不行!放回去!”

虽然挨连恩骂了,迪与丹仍然噘着嘴,轮流回嘴道:“可是掉下来了喔。”

“有人在上面涂鸦喔。”

“我想当火车驾驶员。”

“我当客人!”

迪与丹对彼此说着,大概是担心着手腕上绑着染血手帕的美丽女性吧,两人的声音比平常来得小。

连恩本想从双胞胎手中拿走书,迪却不肯放手,涨红了脸,叉开双脚抵着地和他拉锯了起来。结果书咚沙地一声掉到地上,被连恩抢先一步捡了起来。他若无其事地翻开边角折起来的那一页,看到从查令十字车站往多佛的火车时刻下方被人用铅笔画了线。

“啊,是刚才那个人要去的地方呢。”

“嗯,他有说要去查令十字车站。”

听到双胞胎说的话,连恩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什么叫刚才那个人?”

他往前探出身子问道,迪与丹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直眨着眼睛。

“找到绑着丝线的门的时候。”

“从这间房子里出来的男人喔。”

“他慌慌张张地,像小偷一样,因为看起来很可疑……”

“我们就追上去了。”

“结果他坐上马车。”

你说什么?连恩张开嘴巴。扯开嗓门对他们两人嚷道:“为什么不早说啊!”

“我们本来要说的,你们说很吵。”

“连恩和安迪说等一下。”

“已经等一下了吗?”

迪往右歪着头,而丹也朝同一个方向歪头,等着连恩的回答。

这让连恩觉得更加烦躁,搔搔头。他很想骂你们两个笨蛋,但他明白这不能怪双胞胎。他们年纪还小,而且太过于服从长辈的命令,是他自己对待他们的方式错了。

“抱歉。那家伙长什么样子?”

连恩难掩急躁地快速问道,双胞胎便结结巴巴地开始描述那个男人的特征。

栗色头发,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概四十五岁左右,姿势很优雅,戴着毡帽,穿着一件灰色系的粗呢西装,手上拿着两个旅行袋等等——

连恩一听他们说完,便从法式窗户跳了出去。并回头对双胞胎留下话,要他们陪着费林托什夫人直到安迪带医生回来为止。

连恩一离开伯尼别墅,因为事态紧急,本来想豁出去搭出租马车。然而,他们不是看不起连恩穷酸的外表,就是提防着坐车不付钱的客人,没有一个马车夫愿意停下来。查令十字车站离这里大约有三哩。连恩靠着平日锻链出来的飞毛腿,一心三思地跑个不停。

“唤人铃的谜团还没解开,不过他会逃走表示那家伙是犯人。他去多佛,是打算渡过海峡逃到法国去吗?可恶!我才不会让你逃走!不但杀了人,居然还想杀了女人把罪名赖到她身上,下三滥的家伙!”

查令十字车站是位于伦敦中心地带的交通枢纽。巨大的车站内部挤满了乘客与送行、迎接的人。连恩靠着以前还在当扒手时学会的敏捷动作,在女士们的裙子与裙子间,持手杖来来往往的绅士们之间,小心避开抱着行李的红帽子们,灵巧地前进,敏捷地穿过剪票口。

多亏事先查好了目的地以及发车时刻,连恩毫不迟疑地在数个月台之中发现了他的目标。那辆火车的汽笛响起,冒出了黑烟蒸气。距离出发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连恩压抑不住急躁,挤开越过窗户道别的人们一个一个地往车厢里窥看。即使别人对他生气怒骂,甚至被撞开,也没有放弃。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六人座的车厢里还有另外三位乘客,一对中年男女与幼小的孩子——父母亲带着孩子的一家人,似乎与布莱安没有关系。

布莱安看到闯进来的连恩,神色动摇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而一看到追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便认定对方只是个孩子而小看他。

“怎么了!你有车票吗?”

“吵死了,杀人凶手!”连恩大叫道。

那对带着孩子的父母看到这种异常状况,害怕得离开了车厢。留下来的管家笑了起来,那张面无表情又发青的脸,丑陋地扭曲。他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把左轮手枪,扳起击铁,将枪口对准了连恩。他把少年逼进车厢尽头后,一步步地往靠近月台的门边后退,走下月台。这时——

管家的背后传来了粗鲁的说话声:“不要动喔,大叔。你要是扣下扳机,我就在你心脏上开个洞。要命的话就把子弹从枪里拿出来。”

那是安迪。他拿着那把左轮手枪抵住布莱安的背。

连恩睁大了眼。

“为什么!你是怎么来的啊?”

“马车啊。我正好有朋友在那附近的马厩。”

不只马厩,与黑社会的狐群狗党交情深厚的安迪,威吓起来也挺有模有样地充满了魄力。他把枪口嵌入管家背后,低声放话道:“喂,给我快点。要是因为我们是小鬼就看轻我们,马上就会进坟墓里喔。”

“等……等等,我照做就是了,别开枪。”

布莱安连转过头去的余力也没有,他垂下枪口,转出弹仓,用微微颤抖的手取出了子弹。连恩立刻冲上前去夺走了他的枪。

“安迪,叫警察——”

连恩才刚开口说要叫警察,布莱安发出的惨叫声就盖过了他。

“拜托谁去叫警察!救救我!”

连恩眨着眼,以为这家伙大概脑袋坏掉了,不过他立刻发现了对方的策略。布莱安又夸张地放声大叫:“有强盗!谁来救救我!抓住这些人。”

察觉了骚动的人群逐渐聚集过来。两个外表穷酸的流浪儿——拿着手枪,与戴着精心保养的帽子,穿着花呢西装的稳重男子相比,没有人看出哪一方才是真正的坏人。

安迪眼看情况不利,很快地隐藏了姿势。跑过来的站员强迫连恩放开手中的枪,他虽然给对方看了枪里没有子弹,并交出手枪,还是被抓着领子从火车上拖了下来。

“放开我!不,别管我了,别让那家伙逃了!他可是杀人犯啊!”

连恩被站员从腋下固定住身体的同时,指着布莱安,扯开嗓子大喊:“他是芬奇利路杀人案的凶手!”

聚集而来看热闹的人们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齐看向布莱安。这时,钝重的金属音吱吱嘎嘎地响起,火车开动了,响起了尖锐的汽笛声。布莱安好像被那道声音打到似地走向前,冲破了围观的人群想跳上还没加速的火车。

连恩发挥全身的力量挣脱了站员的箝制,拨开人群伸手试图抓住管家。他前面倏地掠过一个穿着双排扣长礼服,头戴丝质礼帽的高大绅士。绅士的手臂伸向布莱安的方向,戴着皮手套的手碰到了他的肩膀。下一瞬间——

高大的布莱安飞了起来,摔了个大跟头仰躺在地上。绅士很快地直起身子俯视他,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将手杖抵着布莱安的喉咙,以机敏的声音宣告:“放弃旅行吧,布莱安。你该去的地方已经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