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编号03 黑色交响曲 第五章 时隔二十一年的新案
按照老白提供的路线,他们顺利找到了许菖蔚的手机,手机就丢在道边的草丛里,夏季杂草很多,如果不是特意寻找的话很难发现,甘凤池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手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请示了萧兰草后,接通了电源。
没多久,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不断提示来电和留言,甘凤池看了一下,几乎都是邢星的,还有萧兰草的,余下的是旅馆老板和许菖蔚的秘书的,看来大家都在试图联络到许菖蔚,甘凤池又查看昨晚的来电,看显示的名字都是生意伙伴,不过有一通是从公用电话打进来的,看时间是许菖蔚跟他们共进晚餐的时候。
许菖蔚的确在用餐时出去讲过电话,难道她是跟这个打电话的人约好见面的?如果是朋友,那不该用公用电话,但如果不是朋友,许菖蔚为什么会放心地在深夜去见对方?甘凤池想不通,只好把手机放进证物袋里,希望鉴证科那边可以调查到更多的线索。
“凤梨仔,快来!”
前面传来林紫言的叫声,声音太轻太柔,甘凤池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抬起头,就见她站在前方一百米的地方冲自己摇手,他急忙应了一声跑过去。
林紫言从草丛里找到了一条浅绿色的长丝巾,丝巾很新,甘凤池看了一下丝巾边上的牌子,正是昨天许菖蔚购物的那家名牌专柜,他恍然大悟—许菖蔚昨天特意购买服装,难道是为了晚上会面穿的?
“这看上去像是新的,会不会也是许菖蔚的东西?”
林紫言问道,甘凤池用力点头,虽然昨晚他没看清,但丝巾和衣服都是浅绿色的,品牌也吻合,十有八九是许菖蔚的。
他转头往后看,林紫言也观察着四周,说:“这是从旅馆回市里的路,很有可能是许菖蔚在车里跟人发生了争执,争执中她的东西落在了车外,可惜这一路没有监控器。”
“不管怎么说,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还是请求支援吧。”
甘凤池打电话给萧兰草,简单说了他们的情况,萧兰草说他会跟刑侦一科以及鉴证科联络,让他们继续在附近寻找,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不知道萧兰草是怎么跟上头交涉的,没过多久,鉴证科的人就赶了过来,甘凤池将找到的东西给了他们,又简单做了解释。
鉴证科的同事分头在附近查找,甘凤池和林紫言留下来协助他们,然而进展不尽如人意,他们在手机被发现的那片地带找了将近两个小时,没有再找到其他物品,道路上也没有急刹车等痕迹,最后只好打道回府。
冯震跟司徒去许菖蔚的公寓调查过了,公寓管理员没有提供到什么情报,冯震只好跟他要了昨天的监控录像,又联络许菖蔚的秘书,取到了许菖蔚的一些私人物品,以便鉴证人员做调查对比。
傍晚,甘凤池接到了鉴证科的联络,说确定绿丝巾是许菖蔚的物品,丝巾边角上有撕扯过的痕迹,上面黏附了许菖蔚的皮肤纤维和不少指纹,指纹重叠错乱,老羊说这种情况通常是在不断的撕扯下造成的,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利用丝巾勒住她的脖子,而导致受害人奋力抓挠。
许菖蔚住的公寓监控录像也都全部调查过了,许菖蔚在离开温泉旅馆后没有回去过,鉴于情况的严重性,刑侦一科正式接手了这起失踪事件,萧燃让属下分头联络许菖蔚的朋友和亲人,甘凤池一整天都在刑侦一科这边转悠,听了萧燃的任务安排,他也跃跃欲试地想帮忙,被萧燃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凤梨仔,你是冷案科的人,你的工作调度是萧兰草科长负责的,你想出任务也需要他的同意。”
那想都不用想了,他们家科长一定不会允许他跟着别的科混,他还想坚持一下,问:“那你同意不行吗?反正都是萧科长啊。”
“此萧非彼萧,我指派你的话有越俎代庖之嫌,你也知道你们科长的报复心有多强,所以等他同意了你再来找我吧。”
那看来是没戏了,甘凤池偃旗息鼓,问:“萧科,你这么了解我们科长,是不是也被他报复过啊?”
被问到,萧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看他的反应,甘凤池心里有数了,双腿一并,做了个立正的姿势,说:“放心吧,萧科,我会帮你好好监视他的!”
甘凤池的监视行为没顺利成功,他回到冷案科,萧兰草就直接跟他说这两天他也累了,让他早点回家休息,说完不等他拒绝,就拿着外衣自己先离开了。
看看其他同事也都下班了,他一个人失去了坚守阵地的意义,甘凤池从警局出来,不过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独自驾车来到许菖蔚的公寓。可惜他在公寓里逗留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找到什么线索,只无意中看到邢星跟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一同进了公寓,甘凤池在调查许菖蔚的资料时见过那女人,她是许菖蔚的秘书。
邢星没注意到甘凤池,跟秘书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从年龄来看,他们两个更像是一对恋人,邢星也完全没有了早上找人时的焦躁感,看起来还很开心。
“跟情人的秘书搞在一起,真是个渣男。”
甘凤池说完,忽然想到许菖蔚所谓的失踪会不会是邢星自导自演的?他故意装作紧张的样子,其实是给人先入为主的错觉,让大家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想到这里,他急忙打电话给萧兰草说了刚才看到的情况,顺便提了自己的怀疑,等全部都讲完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件事—为什么他要跟萧兰草汇报!?他不是想进刑侦一科吗?他最应该汇报的人是萧燃啊!都怪最近一直跟着萧兰草混,被他调教多了,一切都习惯成自然……
甘凤池越想越气,当然,气的是他自己,偏偏萧兰草不知道,还在对面称赞道:“凤梨仔干得好,剩下的我来查,你明早不用急着来,在家好好休息。”
难得上司开恩允许他迟到,甘凤池却高兴不起来,他跟上司道了谢,等挂了电话,立刻把头往墙上撞,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蠢了,活生生丢掉了一个可以进刑侦一科的好机会,真是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一个亿”。
“你还好吧?”管理员经过,奇怪地看他。
“不是太好……”自怨自艾不是甘凤池的做事风格,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问管理员,“刚才进去的那对你认识吗?他们好像是许小姐的朋友?”
“哦,那是许小姐的秘书,住在她楼下那层,据说还是许小姐帮她付钱的呢,对自己的员工这么好,许小姐可真是个好老板,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啊,希望她没事。”
甘凤池明白了,心想原来秘书不是去许菖蔚家,而是回家,看来这条线很重要,他明天再继续跟进,说不定可以查到更多的线索,嗯,这次他一定要稳扎稳打,等证据都抓到手了,再跟上司……啊不,再跟萧燃科长汇报去!
事后回想一下,甘凤池都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太天真了,因为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朝着可怕的方向一路冲下去。
有了上司的恩准,第二天甘凤池美美睡了个懒觉,等他起床,家人早就吃完饭了,大哥靠在沙发上看报纸,母亲在吃水果看电视,看到他下来,让佣人给他拿早点,甘凤池睡得太多,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半闭着眼睛往嘴里塞早点,甘母看看他还穿着睡衣,问:“今天不用上班?”
“上,不过我们领导特批让我多睡会儿,说我这两天太辛苦了,要适当休息。”
“真是个好上司啊,难怪大家都说长得好看的人,人品都差不到哪儿去。”
“妈,你想多了。”
“可是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有对象呢,我让你大哥帮忙找,他也不上心。”
甘凤池看看他哥,大哥把头埋在报纸里,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他只好应付说:“好人有好报,这事您就别操心了。”
“要不……”甘母想了想,问:“我认他当干儿子怎么样?”
“咳!”
甘凤池差点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上次母亲想把他表姐介绍给萧兰草,被他糊弄过去了,没想到母亲不死心,居然还想把他弄进家里来,他咳嗽着问:“你怎么会这样想?都没见几次面,认亲这事又不是说认就认的。”
“这跟见面多少没关系,妈就觉得对了眼缘,挺喜欢他的。”
甘凤池把要塞进嘴里的面包又收了回去,想起许菖蔚对邢星还有萧兰草的态度,他认真地问母亲:“是不是你们上了岁数的女人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哎哟!”
脑门被纸巾盒拍个正着,甘母翻了脸,指着他吼:“臭小子,你说谁上了岁数了?敢这样说你妈,是不是不想好了?”
“不是不是,我就这么一说。”
甘凤池可不敢跟母亲较劲儿,拿起牛奶杯缩去了大哥身后,甘母还要再打,他急忙指指电视,“看电视,看电视,你最爱的大模特出来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记者采访邢星的新闻,邢星戴着帽子和墨镜,低头往娱乐公司的大厦里走,记者向他追问他和许菖蔚的关系,他毫无反应,经纪人跟助理一左一右帮他阻挡围上来的记者,现场状况极度混乱,甘凤池扑哧乐了,他没想到消息传播得这么快,邢星跟许菖蔚的关系曝光了,看来短期内娱乐记者不愁没素材玩了。
“我以前也挺喜欢他的,不过看多了负面新闻,就觉得他还不如你们上司呢,又有才华颜值又高……”
甘母在旁边评论着,甘凤池正想说他上司也是只狐狸,信不得,邢星的八卦新闻画面突然跳转了,播音员说有紧急新闻插播,接着画面转去城区某一角。那里环境很荒凉,围观人群和记者不多,但是从警察进进出出的身影可以感受到现场的紧张气氛。
“现场报道,今早清洁工人在西青区打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塑料袋,里面塞满了肉块,因肉块中夹杂的部分骨骼疑为人骨,他迅速报警,现警方已介入正在进行调查……”
“噗!”
甘凤池把刚喝进嘴里的牛奶喷了出来,大哥未能幸免,半边脸上和报纸上都被喷个正着,他转头微笑看过来,这笑容跟萧兰草的狐狸笑有得一拼,不过甘凤池没心思顾及这种小事,说了声去警局就掉头往外跑,跑到门口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只好上楼换了衣服,又咚咚咚地跑出去。
甘母在后面叫:“你睡醒了吗?小心着开车啊。”
“没事,早醒了。”
出了大案,瞌睡虫早飞走了,甘凤池回应着跑出了门,甘母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道:“他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稳重点啊。”
“这容易,妈,他不是挺怕他领导的嘛,你下次遇到他领导,跟他说好好调教弟弟,他这毛病多修理几次就好了。”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甘凤池开着车连打几个喷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正在被认真讨论,路上打电话给萧兰草,问他知不知道碎尸事件,说自己正在往现场赶,萧兰草让他直接回警局,说现场勘查已经收尾了,嫌疑物品也转去鉴定了,他直接去法医室就好,甘凤池半路掉转车头,改为直冲警察局,到了法医室,他连门都没敲,直接撞了进去。
两位萧科长还有冯震和叶长鸿他们都在,听到声音,大家转头齐刷刷地看过来,甘凤池接收到众人不悦的目光,他点头哈腰地赔着笑,缩去角落里努力掩饰自己的存在感,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舒清滟的解说中,甘凤池又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挪去萧兰草身后,探头看去。
舒清滟用伸缩棒当小教鞭,指着显示屏上的照片进行讲解,照片并排排列了十几张,当中是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堆放了白花花的肉片,有一些则是比较大的肉块,照片从各个角度拍摄,最后几张是特写—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还有一小块腿骨,灯光太亮,照在那一堆肉上,透出白惨惨的光泽,甘凤池只看了几眼就心理性地感觉作呕,他捂住嘴巴把头转去一边。
“尸块还要进行详细检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死者为女性,肉片是从死者胸部跟脊背剔取的,凶手就像肉贩剔肉那样,将尸体的肉从肋骨和脊骨上一片片削下来,使用的是非常锋利的刀,并且不止一把,他在剔取不同部位的肉时分别使用了不同的刀具,是个对解剖非常有经验的人。”
听着舒清滟的讲述,不知为什么,甘凤池想起了里脊肉,忍不住又呕了一声,萧兰草瞥瞥他,问舒清滟:“那么凶手是先把人煮熟了再剔肉的?还是先剔肉再熟的?”
一听这话,甘凤池顾不得作呕了,瞪大眼睛看向屏幕,这部分新闻里没报道,他也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变态,再仔细看那堆肉块,果然有些地方泛着白,像是煮过的样子,这……这不正是女大学生碎尸案的翻版吗!?
舒清滟说:“从肌肉断面来看是先剔肉再煮的,单纯从操作手法来讲,这样做也比较有效率,要知道先将尸首分解成几大块需要相当的体力才行。”
“或许不需要分解几大块,而是边剔边煮,就像涮火锅的那种感觉。”
萧兰草的话惹来众人的怒视,甘凤池也捂着嘴,气愤地用眼刀削他—科长你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变态凶手呢!
在场的人当中只有舒清滟可以接受萧兰草的比喻,笑笑说:“说得不错,不过凶手应该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因为这些肉都煮得半生不熟,像是时间不够,凶手煮到一半就胡乱将肉块放进塑料袋里包好,找机会丢了出去。”
萧兰草接着问:“手指甲里有什么发现?”
“断指都被煮过,几乎没有留下纤维物质,现在唯一能查到的只有少量的硅酸盐,硅酸盐常用于水泥制造,应该是死者在挣扎中抓到的。”
“那个……”冯震终于抓到了机会,举手发问:“舒法医你知道二十一年前的那起碎尸案吧?现在网上已经有类似的留言讨论了,说是当年的凶手再度犯案,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现在鉴证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暂时无法下定论,不过从眼下得到的线索来看,这更像是模仿犯罪。”
“模仿犯罪?”
“是的,那起没破获的碎尸案我看过详细资料,凶手是个胆大心细又异常冷静的人,有相当好的心理素质,而这次的凶手表现得很紧张,或许是恐惧心作祟,也或许是其他原因,他在解剖时一直在发抖,导致尸块切口肌肉翻卷,参差不齐;旧案中凶手是把肉切割整齐放进塑料袋里,而这次凶手则是有肉块也有肉片,大小厚薄都不均匀,从这些细节来看,他们的作案手法只是类似,但实际却相距甚远。”
叶长鸿说:“事件过了二十一年,假设当年凶手三十岁,那现在他已经五十多了,在体力和精神上都无法跟当年相比,所以会不会偷工减料一下?”
萧兰草摇头否定,“如果凶手当年只有二十岁的话,那他现在还正当壮年,你说的可能性不存在。”
叶长鸿不悦地瞪他,萧兰草没在意,说:“一个人的变态跟岁数没关系,二十岁的人同样可能犯下可怕的罪行。”
“你们说的都有可能,所以还要进行更详细的鉴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凶手一定是个了解并擅长解剖的人,医学知识丰富,并且有头脑—他煮了尸体,让我们很难推测出死者遇害的具体时间,他丢弃尸块的地方很偏僻,周围没有交通监控器,也增加了调查的难度,另外,塑料袋上没有留下指纹,黏附在上面的纤维物质也非常少,这些都证明凶手在丢弃尸块之前做过特别处理。”
甘凤池举手发问:“被害人会不会是许菖蔚?”
“就是你们正在寻找的那个女人?暂时还……”话被打断了,老羊匆匆走过来,将手里的资料递给舒清滟,舒清滟看完后,对甘凤池说:“你说对了,对比数据出来了,尸块跟许菖蔚的DNA吻合。”
萧兰草眉头微皱,问:“确定无误吗?”
“没有误差,为什么这样问?”
萧兰草还没说话,叶长鸿突然一拳头砸在桌上,骂了句脏话后掉头就走,冯震问:“老叶你去哪儿?”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找线索!”
感受到他的气愤,舒清滟叹了口气,说:“我觉得矛盾的是凶手在切割尸体时慌乱发抖,可是在丢尸块的过程中却又异常冷静,还有一点就是—如果凶手不想被人发现,明明可以丢得更低调点,或是不在袋子里装手指和腿骨,可是他却装了,这样一来就更像是模仿犯罪了。”
冯震问:“会不会凶手是两个人,分别作案?”
“现在还很难说,但这类犯罪凶手合作的概率很低。”
“那就是对我们警察的挑衅!”冯震愤愤不平地说:“看着吧,没多久网上就会出现抨击警察的论调了,说这么多年案子都破不了,所以凶手又开始继续犯罪了。”
“所以要加紧调查,避免事态继续恶化。”
萧燃跟舒清滟道了谢,带着冯震离开,萧兰草看着照片,突然说:“如果这真是许菖蔚的话,那就奇怪了。”
“哪里奇怪?”
萧燃都走到门口了,听了这话,他又转回头,萧兰草说:“我跟许菖蔚接触过,我记得很清楚她那天戴了一个花形尾戒,可是这个小拇指上却没有。”
“嗯……”舒清滟看看照片,说:“会不会是凶手摘掉了?或是死者当时没有戴,女人换首饰就跟你们男人换领带一样,不喜欢每天都重样的。”
这也有可能,但当时听许菖蔚的口气,她很中意那个尾戒,萧兰草低头思索,萧燃看到了,低声交代冯震调查许菖蔚身边的人,尤其是她走失之前的行踪,甘凤池在一旁听到,忙给萧兰草使眼色—走失之前跟她有接触的不就是他们两个吗?要不要跟萧燃打个招呼?
萧兰草无视了他的暗示,舒清滟说:“我听说你们昨天就在调查这位走失的女性,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还不是最坏的。”
“还不是?”
“等你这里再多堆几袋尸块的时候就明白了,因为如果真是模仿犯罪的话,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尸块丢出来。”
萧兰草说完走了出去,舒清滟看着他的背影,冲老羊耸耸肩。
“我有种预感,这家伙又乌鸦嘴了。”
萧兰草没说错,到当天中午为止,又有人陆续发现了新的放尸块的袋子,经勘查确认,这些跟清晨被发现的那袋应该是相同时间丢弃的,只是因为位置偏僻,所以发现得较迟,于是网上有关当年碎尸案凶手重现的话题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点击率和讨论热度一直挂在头条上,各种自诩是心理犯罪专家的人也开始长篇大论,推理凶手再度犯案的心和起因,由于警方没有公布死者的身份和背景,邢星的八卦新闻被完全忽略过去了。
一些记者为了炒新闻,直接杀去善立大学进行采访,虽然被采访的人都打了马赛克,但甘凤池还是认得出有几位是他曾经询问过的人,甚至有一个还提到了在案发前警察曾来跟他们调查过以前的碎尸案,导致记者大开脑洞,对着镜头不断提醒学生们晚上尽量少出门,以免被连环案的变态凶手盯上。
甘凤池气得差点爬到电视里揍那个透露内幕的人,再顺便警告记者不要做捕风捉影的推测—这些消息都是片面的,他们在发现第一包尸块后就对在旧案中出现尸块袋子的地方进行了监视,但到目前为止,这些地方都没有发现碎尸袋,包括善立大学也没有,所以这次一定是模仿犯罪,因为除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分尸丢弃的行为外,两起案子并没有太多的共同之处。
下午,邢星和许菖蔚的秘书被请到了警局接受询问,叶长鸿和冯震分别对他们进行问话,他们的回答证实了甘凤池的怀疑—两人有私情,而且有一年多了,幸好许菖蔚自己也有很多情人,所以没注意到他们的关系。
不过他们提供的其他情报出乎甘凤池的意料,秘书说许菖蔚根本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她在工作和私生活上都是个很苛刻的人,说是免费让秘书住高级公寓,实际上为了自己方便,她这个秘书是二十四时制的,只要有需要,根本不看时间地点,随时召唤她,有时候还三更半夜把她叫起来去打蟑螂,对于这样的老板,她早就忍够了,一直想找机会离开,却没想到还没等她跳槽,老板先死了。
她没像邢星表现得那么含蓄,直接说凶手帮了她大忙,不过她虽然讨厌许菖蔚,倒没想到要她死,只能说是她自己作死,工作中苛刻,待人接物也刻薄,说到她的仇人,简直可以排去护城河了,唯一能入她眼的是颜值高的异性,当初她就是这样把邢星弄到手的。
甘凤池在审讯室外面听着,叹道:“她倒是实话实说,也不怕被怀疑。”
裴晶晶从旁边经过,说:“她跟邢星的行动都调查过了,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那个能力,两个是一对花瓶,让他们分尸,哼,他们会先吓晕过去。”
秘书甘凤池不肯定,但以他对邢星的了解,那男人是没胆量分尸的,他问:“那许菖蔚周围的人呢?有没有医学知识丰富或有解剖经验的人?”
“许菖蔚认识的医生还挺多的,尤其是私人医院的外科医生,有几个还长得挺不错的,这女人除了爱钱外还喜欢帅哥,我也喜欢,不过我不会因为爱钱而做不道德的事。”
“什么不道德的事?”
“她离过两次婚,两次都是小三上位,第一次离婚时拿了一大笔钱,第二次是老公生病过世,遗产被她一个人占了,所以她才有钱开公司左右逢源啊。”
“这两次婚姻的相关人员都询问过了吗?”
萧兰草从外面进来,加入对话,裴晶晶一看男神出现了,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嗓音瞬间也变温柔了,用力点头,说:“还在调查中,现在查到的消息是—她的第一任老公又再婚了,对跟她的过往不是很在意,她第二任老公的前妻和儿子对她倒是满腹怨言,有动机,但没有作案时间。”
甘凤池问:“会不会是买凶杀人?”
“凤梨仔你凤梨吃多了,买凶杀人至于搞得这么麻烦吗?这明明就是变态凶手作案。”
“也许只是伪装成变态凶手而已,为的是隐藏凶手真正的目的,舒法医都说了凶手模仿得不伦不类的。”
裴晶晶的气势太强,甘凤池不敢跟她正面顶撞,小声说道,萧兰草对她说:“都有可能,有新发现麻烦跟我说一下。”
“好的,男神,绝对没问题!”
萧兰草道了谢,去萧燃的科长办公室,他刚走,林紫言就从外面跑进来,问甘凤池,“科长在吗?”
甘凤池还没回答,裴晶晶抢先过去拦住她,满是敌意地问:“你来干吗?”
“有急事。”
“这里是刑侦一科,办的是急案,不办急事。”
甘凤池担心两位姑奶奶当众吵起来,急忙站到她们当中,问林紫言,“什么事?”
“邢星和老叶说许菖蔚失踪那晚一直跟你们在一起,你们最有嫌疑,他说你们当晚也是留宿在温泉旅馆的,凤梨仔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甘凤池眼前一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还试图打哈哈蒙混过关,裴晶晶狐疑地问:“去温泉旅馆?还是凤梨仔你跟男神?”
“不是,你们都误会了,我们不是玩,而是做调查……我去看看邢星怎么说的,他可能想推卸罪行所以才信口胡说。”
“不,是司徒看了温泉旅馆的监控录像后发现你们也在,邢星只是做证而已,他还不知道你们是警察,认为你们是混娱乐圈的,想抱许菖蔚的大腿……”
接收了两个女孩子怀疑的目光,甘凤池额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不敢再待下去,说了声去确认情况就跑去了审讯室,刚好司徒从里面出来,看到他,直接把他拉了进去,指着他问邢星。
“你再看看,是这个人吗?”
“是的是的,还有个比他高点帅点,脸肯定在韩国动过刀的,平时不知打了多少玻尿酸,肌肉一看就很僵硬,他可会说了,哄得许小姐很开心……”
甘凤池张大了嘴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打断邢星的话,说:“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我的朋友里没人整过容。”
“怎么没有?就是那个叫萧……萧兰草的,男生女相,还起了个女人的名字……啊对了,两位警察同志,他们是情人关系,一定是他们合伙谋杀许小姐的,我是好人,而且我现在正当红,怎么会杀人呢?”
甘凤池眼前乌云盖顶,看着众人怪异的表情,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误会,主要是……”
“谁跟谁是情人啊?”
话声传来,甘凤池转过头,萧燃走进来,萧兰草跟在后面笑嘻嘻的不说话,甘凤池急得给他的上司使眼色—这误会可是你搞出来的,您老倒是说句话啊!
萧兰草当没看到,不说话,邢星指指甘凤池和萧兰草,“就是他们,还说自己是侦探,根本就是混娱乐圈的,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许小姐相信他说的话,跟他谈得很投机。”
邢星还以为萧兰草和甘凤池也跟他一样,是配合警察来做调查的,有更受怀疑的人出现,他的底气足了很多,将萧兰草和甘凤池故意找许菖蔚搭话,还主动陪她去温泉旅馆度假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为求真实,他在讲述过程中不乏添油加醋,甘凤池有好几次想反驳,但是看萧兰草笑眯眯地听着,他只好将话咽了回去。
等邢星都讲完了,萧燃问萧兰草,“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没有,他说得很详细,比实际上的还要详细得多。”
“可是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一开始没说。”
“因为都有录像嘛,而且那也不是重点,重点的部分我都告诉你们了。”
“是不是重点由我来判断,而你该做的是协助我们,你这样知情不报,让我们很难进行调查,也会影响到工作进度。”
萧燃难得说得严厉,组员们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多话,连裴晶晶也悄悄躲开了,只有当事人自己还没发现状况,老神在在地说:“懂懂懂,下次一定注意。”
“没下次。”
“是,没下次。”
鉴于萧兰草的老实态度,萧燃放过了他,对邢星说:“谢谢你的协助,今后或许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到时还请配合。”
听萧燃的意思自己暂时没事了,邢星松了口气,他起身离开,半路又转回头,问:“今早不是出碎尸案了吗?跟许小姐有关系吗?”
“不好意思,相关案情还在调查中,无可奉告。”
邢星碰了个软钉子,耸耸肩走出了审讯室,他的经纪人已经闻讯赶了过来,附耳跟他说了几句,两人匆匆离开,甘凤池看看一屋子的人,好像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不知是在思考案情还是怀疑他跟萧兰草的关系,他忍不住了,跑出去,一路追到走廊拐角拦住邢星。
“我说,有件事我要声明一下。”
邢星皱眉看过来,甘凤池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刑警证,亮到了对方面前,郑重地说:“萧兰草是说谎了,我们不是侦探,当然,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演艺圈新人,我们是警察,因为调查某个案子才会接近许菖蔚,仅此而已。”
邢星看看他的刑警证,再抬头看看他,眼睛瞪大了,半晌才叫道:“那个……那个动过脸的家伙是警察!?”
“动没动过脸我不知道,但他的警察身份是确凿无疑的,好,我的话说完了。”
终于把真话说出来了,甘凤池心满意足地离开,走出几步又转过头,强调说:“还有,我跟萧兰草不是一对,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单单纯纯的同、事、关、系!”
“哈……”邢星一脸呆滞地听他讲完,再看着他走远,这才回过神,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甘凤池返回刑侦一科,大家刚从审讯室出来,他迎面拦住,强调说:“你们不要误会,我跟我家科长之所以一个房间,是因为就只剩下一间房了,总不能让我们睡温泉里面对吧?还有,房间里是两张床,我们各睡各的!”
冯震都出去了,听了这话,又转回来问:“那为什么萧兰草科长说你们是一对?”
“他这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最喜欢信口开河了,昨天他还跟我说彩票中了一个亿呢。”
裴晶晶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凤梨仔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们都很开明的,不会因为这种事歧视你。”
“是真的没那回事!”
“没事你干吗一直瞒着不说?”
“那是因为……”
因为怕紫言不高兴嘛……说到林紫言,甘凤池转头看看,她不在,萧兰草也不在,司徒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说:“你的同事已经回去了,你要不要赶紧去解释下啊?”
“要的!要的!”
甘凤池冲出刑侦一科,没耐心等电梯,顺着楼梯一路跑到冷案科,撞开门冲了进去。
“凤梨仔你搞什么?”
魏正义在附近找资料,被他吓了一跳,甘凤池冲他摆摆手,呼哧呼哧地跑到里面,老白正在跟林紫言说话,看到他进来,立刻露出一脸诡异的笑,甘凤池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看向林紫言。
林紫言慌忙摇手,“不是我说的,我回来时大家就已经都知道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甘凤池气得都快晕掉了,跑过去跟老白解释,“其实我跟科长真的没什么,我们是在查案。”
“今天的彩票是多少呢?”
老白转去看电脑不理他,刚好魏正义经过,甘凤池一把抓住他,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魏正义抢先把手机亮到他面前,“凤梨仔你看我儿子,新拍的,可爱吧。”
手机待机画面里一个卷卷毛金发小孩坐在草坪上,模样的确很可爱,但甘凤池现在的心思不在这儿,把他推开,又对林紫言强调说:“紫言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喜欢女孩子的,尤其是你……啊不,我的意思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女生……”
林紫言冲他笑笑,甘凤池搞不懂她微笑的含意,还想再解释,老白在对面叫道:“凤梨仔你看我查到了什么?”
甘凤池忍不住翻白眼了,发言一直被无视,他气得叫道:“为什么你们都不听我解释!?”
“因为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他,甘凤池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问:“想、想多了?”
“想多了想多了,咱科长那么自恋,找对象的眼光高着呢,不会随便凑合的。”老白玩着手机,随口说道。
没被大家误会,甘凤池松了口气,总算放下了心,但很快他又品出不对味了—老白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他不够好,别担心被看上吗?
“没想到许菖蔚这女人还挺有手腕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老白津津有味地玩着手机,甘凤池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我注册了个账号混进了她的朋友圈,看看她的动态。”
“我们是警察,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只是想交朋友而已,顺便无意中发现新线索,这比直接去问他们有效多了,没想到凤梨仔你还挺受欢迎的,大家都喜欢跟你聊。”
甘凤池凑过去一看,气得鼻子都歪了,敢情老白用了他的头像在跟人聊天,他吐槽道:“那你该用咱们科长的,一定更有收获。”
“不不不,科长帅出天际了,不真实,她们反而不信,所以一般般帅就好……她圈里的朋友已经开始怀疑碎尸的受害人是她了,一直在聊她跟谁结仇,嗯,对头还不少,看来刑侦一科那边有得查了。”
没关系,他也会协助调查的,不过那位帅出天际的科长大人去哪儿了?甘凤池转头看看,发现萧兰草哪儿都没去,就在他的办公桌前坐着呢,一直低头看资料,对他们的对话置若罔闻。
甘凤池走过去,就见萧兰草面前摆放着许菖蔚和赵靖的资料,其中还有许菖蔚的私人物品被扔掉的现场鉴定记录,他对比着翻看,又拿笔在纸上随意涂写。
字迹太潦草,甘凤池看不太懂,林紫言走过来,问:“科长,你是不是怀疑是赵靖作案?”
“有这个可能,至少这个人跟当年的碎尸案绝对有关系。”
“那我继续去查他那几个狱友。”
林紫言说完就要走,甘凤池急忙叫住她,对萧兰草说:“如果赵靖真跟凶案有关的话,紫言一个人去查太危险了,我跟她一起去。”
“嗯。”
出乎甘凤池的意料,萧兰草轻松答应了,他美得嘴都合不拢,大声说了句谢谢科长,拉着林紫言跑了出去。
他们先去了赵靖父母原来住的地方,跟邻居们打听赵靖的情况,这些人好多都是看着赵靖长大的,说没见他回来过,还说赵靖从小就机灵聪明,脑子很活,后来知道了他偷盗的事,都觉得很可惜,不过他小时候晕血,所以大家无法相信他后来会为了钱杀人,甘凤池把这一点记在了笔记本上,又去了赵靖姐姐住的地方,和林紫言分头跟邻居打听,这边的人不认识赵靖,都说没见过,他们问了一圈什么都没问到。
他们接着又去找赵靖的狱友,询问最近有没有新出狱的并且跟赵靖关系不错的犯人,也没有收获,狱友对警察有很大的敌意,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对应态度都很消极,尤其是最后那一位,甘凤池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给他,但等他把车开出去,透过后视镜看到人家将他留的纸条搓了搓,丢去了垃圾桶。
林紫言也看到了,叹道:“如果科长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让大家配合的。”
甘凤池很不服气,不过也不好直接去反驳,说:“我总觉得这些人还有话没说。”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他们不一定是在帮赵靖隐瞒,而是他们自己可能还在做什么违法的事,所以对我们很抵触。”
可惜他们人手不够,没办法一个个跟踪追查,换了平时还能拜托下刑侦一科,但现在这种情况,刑侦一科的人光是碎尸案都忙不过来呢,肯定不会理睬他们的。
老白的电话打了进来,甘凤池打开外放,就听他说:“你们现在是不是在安和医院附近啊,我查到许菖蔚的朋友圈里有徐离医生,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科长让你们去不着痕迹地打听一下。”
“知道了,不过老白,你不要总用那些破机器偷偷跟踪我们好吗?”
“对啊,我就是技术宅,不服来战啊。”
“……”三秒钟后,甘凤池冲电话那边大吼:“我祝你这辈子买彩票都中不了奖!”
他吼完就立刻挂了电话,林紫言在旁边抿着嘴笑,说:“我觉得老白人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跟以前的上司合不来。”
“是吗,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了,你看我这个人也不错的,但我跟上司从来就没合得来过。”
甘凤池吐完槽,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叫道:“徐离医生?不会是那个自认为开刀技术不错拽得二五八万的徐离晟吧?”
徐离晟今天在医院,甘凤池找到他的时候,他刚查完房从病房里出来,看到甘凤池,他问:“凤梨仔你来复诊?”
只是上次割个阑尾而已,哪还需要复诊啊,不过遵照科长的要求,甘凤池不敢说实话,哈哈笑着打招呼,“不不不,我来看朋友的,徐离医生,好久不见了,咦,医生不都是早上查房吗?你怎么这个时间段查啊。”
“多了解下患者的情况,方便确定今后的治疗方案。”
打完招呼,徐离晟向前走去,甘凤池急忙叫住他,不由分说,拉着他去了休息区,“既然遇到了,不如聊会儿天呗,徐离医生你想喝什么饮料,我请客。”
“不用了,我通常都喝白开水,”徐离晟看看林紫言,“你们应该很忙吧,有时间再聊。”
他说完要走,甘凤池再次拦住,指着林紫言,说:“这是我同事林紫言,紫言,这是徐离大夫,外科一把刀,没他动不了的手术。”
徐离晟跟林紫言打了招呼,问甘凤池,“你不是来看朋友吗?带同事来看望朋友?”
“这个,你也是朋友啊,带她来跟你拜拜码头。”
甘凤池很亲热地把手搭到徐离晟肩上,被他甩开了,他淡淡地说:“今早刚出了碎尸案,你们是来问许菖蔚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甘凤池说到一半,临时改为,“你怎么知道碎尸案跟许菖蔚有关?”
“昨天新闻播了邢星和许菖蔚的事,朋友圈又在传许菖蔚失踪,再加上碎尸事件,你们怀疑我很正常。”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怀疑你?”
“可以理解,我是外科大夫,了解人体构造和解剖,被怀疑很正常,不过二十一年前的案子不是我,那时我还不到十岁,也还没学医。”
小算盘被戳穿了,甘凤池挠挠头,“呵呵,呵呵,徐离大夫您说笑了。”
林紫言也说:“请别在意,许菖蔚的交际圈我们都会问到,这只是例行询问。”
“我懂,所以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协助。”
徐离晟请他们坐下,说:“我跟许菖蔚认识大概是三年前吧,她患了脂肪瘤,当时是我主刀的,就这样认识了,她对我的手术很满意,出院后还一直保持联系,还介绍了不少患者给我,关系算是还不错,不过没深交。”
“听说她很喜欢长得不错的异性,她没追求你?”
“没有,她只在出院后请我吃过一次饭,她很不懂得养生,明明刚出院,又是喝酒又是吃牛排,还熬夜,无法理解。”
“你不会是在就餐时提醒她了吧?”
“是啊,我是她的主治医师,这是我的职责。”
听了这一本正经的回答,甘凤池苦笑,他有点明白许菖蔚放弃追求徐离晟的原因了—这真是个无趣的男人啊。
林紫言问:“那你对她的私生活了解吗?比如她跟哪些异性关系比较密切等等。”
“没有,我对手术以外的事不感兴趣,更何况还是别人的私生活。”
徐离晟干巴巴地回道,甘凤池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他的确不知道,便放弃了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起身跟他告辞,徐离晟犹豫了一下,问:“是不是已经确定碎尸的被害人就是许菖蔚了?”
甘凤池和林紫言对望一眼,说:“这个案子还在调查中,不能……”
“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吐露患者的隐私,但如果患者已经遇害了,为了找出凶手,我愿意配合。”
一听这话,甘凤池激动得小心肝一跳,用力点头,“是她是她,你还知道什么?这种事不嫌多,能说多少说多少。”
“我负责她的手术时看过她的体检报告,她服用大量国内限制的避孕药物,这对身体伤害非常大,我提醒过她,但她说担心怀孕,因为她曾经堕过胎,从那之后身体就变得很虚,所以她对服药有种偏执感,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听着徐离晟的讲述,甘凤池眼前灵光闪过,忙问:“堕胎是多久以前的事?”
“具体情况她没有提,只说是年轻时候的事。”
“明白了,谢谢告知。”
甘凤池心里有了底,一刻也待不下去,给林紫言打了个手势正要离开,走廊那头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穿着白大褂的女孩是赵婷婷,她看到甘凤池,跑过来,惊喜地叫:“甘先生!”
甘凤池很惊讶,问:“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在这里实习啊,”赵婷婷指指她身边的女人,介绍说:“这是瑞德教授,她是我们学校的外聘教授,很厉害的。”
甘凤池看向女人,她大约五十多岁,戴着圆框金边眼镜,黑长直头发,一身灰色西装裙,很有知性美,不过粉打得有点重,像是为了掩饰真实年龄,但还是可以透过眼镜看到黑眼圈,比起憔悴,更让人感到她的威严,甘凤池不擅长应付这种职业女性,堆起笑脸做了礼貌性回应,瑞德教授看着他,跟赵婷婷打趣说:“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都没听你说起过。”
“不是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那甘先生在哪里高就?”
甘凤池张口要说侦探,却被赵婷婷抢先道:“是会计师,上次联谊会认识的。”
“呃,是啊是啊。”
瑞德教授没多问,跟徐离晟打了招呼后,说还有事先走,赵婷婷也要去工作,两人告辞走远了,甘凤池看着她们的背影,问徐离晟,“你认识那位教授?”
“认识,她也是医大出身,后来转修法学,现在是法学教授,我在大学时还选修过她的课。”
“医生转法学?很标新立异啊。”
“并不是,你们也知道现在有很多医疗纠纷,而精通医学方面知识的律师却少之甚少,如果能将两者融会贯通的话,那不管是对患者还是对医院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听她课的人特别多,好多大学也特别聘请她去授课。”
三人走到电梯前,甘凤池跟徐离晟告辞,进了电梯,他偷眼看看林紫言,林紫言垂着眼帘不说话,像是不太高兴,他慌忙解释:“紫言你别误会啊,那女孩就是赵婷婷,是她拜托我们调查赵靖的,我跟她这是第二次见面,她喜欢的是咱们科长,每次科长去她家买早点,她都会多给。”
“嗯?”林紫言侧头看他,“那为什么你的声线忽高忽低,两个音节间的停顿也有长有短,虽然不明显,但我还是可以听出来。”
“怎、怎么可能!我说……你不要把这种分辨能力用在同事身上,很容易出错的!”
“你看,你这次更明显了。”
为了避免再当试验品,甘凤池只好闭了嘴,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同事中有人有这样的能力是多么令人讨厌的一件事,偏偏这个人还是他的追求对象,唉……
“不过呢,我更在意另一件事。”
甘凤池刚想张嘴发问,临时又咽了回去,在手机上飞快地敲了几个字,亮给林紫言看。
—是什么?
“她为什么要撒谎?”
—撒谎?
“是啊,科长说你们是侦探,为什么她却说你是会计师?”
—大概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在寻找自己的父亲吧,这事她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说。
“哦。”
到一楼了,两人走出电梯,在快走出大厅门口时,身后传来叫声,甘凤池转过头,赵婷婷追了过来,“甘先生,刚才真不好意思。”
她跑得有点喘,向甘凤池低头道歉说:“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身份的,主要是那件事……”
甘凤池才不会在意呢,反正他本来也不是侦探,见赵婷婷看林紫言,他说:“别担心,这位是林紫言小姐,我同事,我们帮你寻找你父亲的事她也知道的。”
“那有结果了吗?”
“还在调查,别急,有消息会马上跟你联络的。”
“喔,谢谢。”
赵婷婷看起来有点失望,甘凤池理解她的心态,他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岔开了,问:“你前两天不是还在找工作?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嗯,幸亏瑞德教授的帮忙,是她帮我介绍的。因为我父亲的事,我想多了解一些法律方面的知识,就选修了她的课,后来跟她咨询问题,就慢慢熟了,她听说我在找工作,就托朋友把我推荐到这里的药房实习。”
“她不知道你父亲的事?”
“不知道,我只是向她咨询案例,没提是谁……”看看他们两人,赵婷婷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挺矛盾的,一方面很想见到父亲,另一方面又不敢让周围的人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生怕大家因此瞧不起我……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甘凤池正要回应,被林紫言抢了先,认真地说:“不,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想被触及的秘密,这是人之常情,你不要太在意了。”
“谢谢你,不过没跟教授说实话,我挺内疚的。”
“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教授都很忙的,她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大不了等事情解决了你再跟她解释。”
“嗯!”
被甘凤池开导,赵婷婷转忧为喜,说要回岗位做事就匆匆跑走了,甘凤池看着她的背影,就听林紫言在旁边说:“你很会安慰人嘛。”
“你也一样啊,我觉得你刚才的话很有道理,紫言,你是不是也有什么小秘密?”
“没有。”
林紫言收起了微笑,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甘凤池追着她,忽然感觉附近有人窥视,他转头看去,但大厅里人太多了,病人和护士来来往往,无法找到窥视他们的视线来自哪里。
“怎么了?”
看到他的反应,林紫言停下脚步,甘凤池环视四周,说:“好像有人在看我们,但又找不到人。”
林紫言跟随着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奇怪的人,问:“这是不是就是科长常说的刑警的直觉?”
“没有,身为理科生,我绝对不相信所谓的直觉!”
甘凤池摇摇手,把莫名其妙的感觉也摇出了大脑,拉着林紫言出了医院,一路赶回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