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希尔德的故事 17

过去了几个星期,天气越来越凉,查理·弗兰特和埃德加·爱伦之间的友谊越发深厚了。正如很多男孩子在学校里的友情那样,他们在一起,某种程度上是结成了一种防御联盟,联合对付这个充满奎尔德和莫利之流的世界。两人虽然长得很像,脾气可大相径庭。美国男孩是个骄傲的家伙,受不了任何侮辱,简直一点就着。查理·弗兰特比较温和,而且口袋里有钱。要是冒犯了他们中的谁,你就会尝到埃德加·爱伦的怒火,非常可怕。不过,要是让他们中的一个或者两人都高兴了,查理·弗兰特会马上带你去蛋糕店犒赏一下。

至于我自己,我觉得学校生活就像一件旧外套,已经穿得很舒服了。只是我的生活还有一点不完整,我觉得是因为做太多白日梦了。现在我要是不高兴了,想的不再是芳妮,那个让我魂牵梦萦了好几年的女孩。如今我常常想到的是卡斯沃尔小姐和她的表亲弗兰特夫人。白日梦比真实生活好的地方就是:你用不着保持忠贞。

没有一点要遇到麻烦的迹象,一天晚上,布兰斯比先生把丹齐和我叫到了他的房间。

“刚刚弗兰特夫人跟我讲了一件烦人的事,先生们。”他说,“她写信说她儿子和小爱伦在村子里又遭到了那个人的骚扰。那家伙真是个厚颜无耻的乞丐。”

“孩子们什么都没对我们说,先生。”丹齐说。

布兰斯比先生摇摇头。“他没有逗留,也没造成什么不愉快。嗯,听起来他仅仅是走到他们面前,给了他们每人半英镑,叫他们好好念书,然后就走掉了。”

“真奇怪,”丹齐说,“我可不觉得他是那种能随时拿出半英镑的人。”

“是这样的。”布兰斯比先生摆弄着他的鼻烟盒,“我问过弗兰特和爱伦了。弗兰特在信里跟他妈妈讲了这件事。除了信里提到的,他们没什么可补充的,只是强调那人的举止比上一次要和善得多。爱伦表示那人的穿着也体面多了。”

“这么说我们可以判定他现在状态好多啦?”

“是的。不过弗兰特夫人还是有点恼火,这也可以理解。她可不喜欢这个学校的学生,尤其是她儿子,随便被陌生人摆布。我建议学生们若在村子里与任何奇怪的陌生人有接触,都必须报告。还有,丹齐先生,我希望你向旅社老板和那些生意人告知一下这件事的危险性。你和希尔德先生可以向他们描述一下这个人的相貌。”

“你觉得他还会再来,先生?”

“这不是我怎么觉得的问题,丹齐先生,是要努力消除弗兰特夫人的担心。”

丹齐低头表示歉意。

我本可以揭露这个陌生人的身份,不过那是我不该说的秘密,而且我觉得这样对埃德加·爱伦不好。这对父子之间的鸿沟太大,不可能轻易弥合,尤其是这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还以为他已经死在美国了。要是他知道那个倒在门口叫大卫·坡的贫穷醉鬼就是他父亲,肯定吓呆了。

我问:“你觉得他还敢再来吗,先生?”

“在我看来,他不会。他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至少在这一点上,布兰斯比先生完全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