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希尔德的故事 79

“啊呀波。”我喊道,看到艾弗森和卡斯沃尔传递了一个眼神。

“希尔德,你精神失常了。”卡斯沃尔说。

艾弗森把我推到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自己立在门口。

“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了。”我直接甩出王牌。

“谁知道?”卡斯沃尔说,“诺克?我不能去买只鹦鹉吗?给未来的继子买个礼物不行吗?”他把继子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并冲我投来一个混杂着胜利与仇恨的眼神,“你为什么到弗兰特夫人丈夫的墓前去骚扰她?”

“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她?”

“她告诉我的。”卡斯沃尔环顾房间,仿佛那破破烂烂的墙壁是一群兴致勃勃的观众,“她生气地让你滚开,是不是?”

我摇摇头。“是克里奇太太说的吧?她同时为两个主子服务,你和诺克。我想她告诉你的还不止这些,她知道我离开了汉姆威尔那里,便到处散播这一消息,艾弗森的打手才能那么快找到我。”

卡斯沃尔耸耸肩。“诺克先生知道多少了?”

“我又不是他的人。”

“那我们来测试一下吧。你见过一个人的手被门挤碎的样子吗?”

我没吭声。

“很不好看,还特别疼。不过做起来很简单,只需把一个人的手指放到门的边缘和门框之间,最好一次一根手指,然后另一个人把门关上就行了。机械工程师会告诉你,借助门轴,几乎不费什么力气,连小孩都可以做到,唯一的条件就是有人愿意把手伸到那里。”

“你真是个怪物。”

卡斯沃尔继续说道:“必然性不受法律约束。这不是你的座右铭吗,家庭教师先生?我只是根据我看到的来做事。你对我来说是个双重威胁:威胁到我还没过门的妻子的名声,还有我的生意。”

我不说话,被绑住的双手紧握着,想象着皮肤下面骨头碎裂、血肉模糊的惨状。

卡斯沃尔冲艾弗森点了点头,后者举着枪向我走近了一步。

“不是他,”卡斯沃尔说,“那个女孩先来。在他自己感受之前,先让他看看效果。”

艾弗森点点头,抓住了玛丽·安的手腕。解开她被绑着的腿之后,他用手臂挽着她,把她拖向门边。她的嘴被塞得结结实实的,可是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噜声听起来比任何言语都更痛苦。

“住手,”我说,“没必要让这姑娘跟着受罪。”

卡斯沃尔往后一靠,打开怀表。“我给你一分钟来说服我。”

“你会放了她吗?”

“也许吧。那要看你有多诚实了。”

别无选择。我开口了。“诺克先生认为亨利·弗兰特应直接或间接地对战争快结束时他在加拿大的已经疏远的儿子的死负责。他认为桑德斯中尉发现了维文赫银行或者亨利·弗兰特先生的腐败行为,并威胁弗兰特先生要曝光丑闻,这才被谋杀的。并且,他怀疑你跟这件事情也有关系,不过还没有证据。因为你是弗兰特的合伙人,所以至少是杀害桑德斯中尉的同谋。”

卡斯沃尔鼓起腮帮子长长地吹了口气。“他有什么证据?”

“没有能确认你的罪行的证据。诺克先生发现了亨利·弗兰特贪污的事实,因为弗兰特直接掌管着维文赫银行。于是诺克先生采取了一些措施,加速了银行的倒闭和弗兰特先生的垮台。”

“事情可并未到此为止啊。”卡斯沃尔温和地说。

“是的,先生,没有。诺克先生抓到了一个你认识的人,并且在关于利物浦仓库的谈判中证实了你曾积极参与加拿大项目的运作,不过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跟他儿子的死有关。”我犹豫了一下,“还有关于约翰逊夫人和冰窖的事。”

我感觉一提到这几个词,屋子里的气氛就突然紧张起来。艾弗森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那只是个意外,”卡斯沃尔不屑一顾地说,“验尸官也是这么说的。”

“先生,那只是意外?我看验尸官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去那儿的吧,还有一个男人跟她一起。”

“我可不觉得那个时间去那个地方是幽会的好选择。”

“那不是他们的目的。亨利·弗兰特和约翰逊太太把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藏在了冰窖里,指望着银行倒闭后能用它们开始新生活,改名换姓逃到国外去。”

卡斯沃尔扬起了粗重的眉毛。“我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掉了一枚戒指,很有可能就是他掉的。”

“戒指?你偷走的那枚戒指?”

“是你叫仆人藏在我的外套里的那枚戒指,为了坐实你捏造的指控。”

“捏造?你是说捏造?那戒指去哪儿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但我保证不久后就会送到你在玛格丽特的家里。回到诺克先生身上,他得到了一张清单,得知银行在倒闭时丢失了一些证券,其中一张最近在里加兑现了。”

“诺克先生是怎么解释此事的?”

“他认为亨利·弗兰特策划了他自己的谋杀,实际上他本人还活着,而你和他达成了一些协议。”

卡斯沃尔清了清喉咙。“说清楚点儿。”

“就是你帮他把证券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拿去换成现金。弗兰特当然不敢自己去做这种事,哪怕是在国外。不仅因为他还背着贪污的罪名,更重要的是惠灵顿别墅里那个死掉的男子的问题。诺克先生已确认,在里加兑换那张证券时,经手人是一个跟你有生意往来的布鲁塞尔公证人。”

“可还有无数人跟他有生意往来啊。我从这桩荒唐的交易中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你吗,先生?”我说,“这还用说吗,你可以分到一杯羹,不是吗?你还可以趁机占有弗兰特先生的妻子。”

卡斯沃尔的脸色本来就很阴沉,现在就更黑了。他又看了看表,胸脯起伏得很厉害。“真是胡说八道,闻所未闻。”最后他说。

“这样也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四个今天会聚在这个房间。”我穷追不舍。

艾弗森咳嗽了一声,提醒卡斯沃尔他的存在。

卡斯沃尔转向他,然后指着玛丽·安,说:“给这个邋遢鬼尝点药吧。”

“为什么,先生?”艾弗森问道,“在我看来这位先生说得够多了。”

“你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是我的仆人,先生。她能绝对守口如瓶。但要是把她的手弄坏了,那她就还不如一头牲畜了。”

我开口了,纯粹是为了分散卡斯沃尔的注意力随口胡编的。

“诺克先生还在费力调查一个问题。”

“嗯?”卡斯沃尔按下了表上的绷簧,因为表已经发出一分钟到了的提示,“这个人真是个傻子,他这么掺和别人的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想看在献出自己的私生女和不干净的财富去追求那个狐狸般伪善的准男爵时,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多大的笑话?他想看你知不知道你装得人模狗样的时候全世界都在嘲笑你?他想看你会顺利终老,还是死在属于你的绞架上?”

我说着说着声调越来越高,身体里涌出无限的激情。诺克先生从来没提过这些事,可是我说了,因为反正我什么都没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等我说完,这个肮脏的房间整个儿凝固了。艾弗森看着卡斯沃尔,一副超然的样子,甚至像在看笑话。老头儿则气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我听到他那块宝玑表又叮的响了一声。

他大吼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这个流氓!无赖!该死的人渣!”

“你知道弗兰特夫人有多厌恶、多鄙视你吗?”我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真不知道你想占有她的勇气从何而来,是因为她是亨利·弗兰特的妻子吗?难道你就这么痛恨他?在他面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仆人?是的,先生,你就像他的仆人!”

卡斯沃尔冲我挥了挥拳头,那只拿着手表的拳头。“我要让你痛不欲生,我保证。你等着吧!”然后他对艾弗森下令,“把他的手放到门上去,可恶。我要碾碎他身上的每一块骨头。我要——我要——”

他说不下去了,激烈的情绪搞得他全身就像通了电似的颤抖、抽搐,像洗衣女工手里拧干的床单一样扭曲。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却没有怒火;他的脸上是困惑不解,近乎祈求的神情。然后他吸了一口气,就像突然被人扎了一针一样,接着他腿一软,倒在了壁炉边,带倒了一根拨火棍,发出一阵响动。

我挣扎着站起来,眼睛盯着这个失魂落魄的人。

艾弗森尖叫出声。

我急忙转身去看他,动作太快差点儿摔倒。这时我听到啪嗒一声,手枪掉地上了。神奇的是,虽然它处于激发状态,却没有响。一时间一片死寂。艾弗森在玛丽面前弯下腰,双手握拳连续击打她,最后用手臂抱住了她的腰。

我扑到地上,用绑着的手捡起手枪。艾弗森把玛丽扔到了房间对面,她绊到了卡斯沃尔的腿,仰面倒在地板上。玛丽背上的鞭伤还没好呢,结果又撞到了椅子腿上,发出一声惨叫。我双手握住枪柄,手指找到了扳机,左臂差点儿拧得脱臼了。我弓起背,把枪枕在右臀上,枪口直指艾弗森。

“退后,”我命令道,“举起手来,退到角落里去。”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有害怕或恐慌。不管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倒从来不是个懦夫。一滴血滴落到了地板上,我看到他的手腕受伤了,猜测可能是玛丽·安吐掉了她嘴里的布条,咬了他一口,这样他才把枪丢掉的。

“退后,先生。”我又重复了一遍,“退后,听见没?”

情势反转得这么突然,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利用了。玛丽·安却没有丝毫犹豫。她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跪在卡斯沃尔身边,嘴里嘀嘀咕咕地搜遍了他的口袋,把里面的东西都扔在地上。然后又把他翻过来,就像他不过是个巨大的婴儿。我觉得卡斯沃尔其实是清醒的,因为他的眼睛睁着,当玛丽在他的身上乱摸时他的眼珠还在动,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躺在那儿,就像搁浅的鲸鱼,或是一只裹着衣服的鲸,当然,那衣服上沾满了木炭灰。

玛丽·安终于找到了一把小刀,赶紧把它送到我这边,那样子就像是狗狗知道自己做对了要向主人表功。我依旧用手枪指着艾弗森,她用那把小刀割断了我手上的绳子,还很小心地没有挡住枪口。

我突然感到一阵剧痛,绑住双手的绳子已经勒到肉里面了,断开后反而很痛。接着我左手拿刀把她的绳子也解开了。

“我们必须去寻求帮助。”我低声说,“其他人可能还在。”

她摇摇头。

“他们去城里了?”

她点点头。

我飞快地思考了一下。我可不敢去找警官,要是他们来,看到我拿着枪,卡斯沃尔先生倒在壁炉边,这就足以让他们觉得我们是歹徒了。

我一把抓住玛丽·安的手臂,感觉她吓了一跳。“昨天我往外扔的那封信,就是你在院子里的时候,你捡到了吗?”

她拼命地点头,然后又皱起眉头,指手画脚地先是指着艾弗森,然后是她自己,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喉咙上划了一下。

“你被抓到了?所以他们把你带到这儿来,要杀了你?”

“她神经错乱了,希尔德先生,”艾弗森说,“你不能相信她的胡言——我是说这可怜孩子的想象力。”

我不理他。“那封信是要送给一个住在布鲁尔大街的美国先生的。如果我给你钱,你能再去给他送一封信吗?”

玛丽·安从我身边走开,蹲在壁炉边,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炉灰上写下了诺克两个字。

“天哪!你读了那张纸条!你还会读会写?”

她点点头,出人意料地冲我咧嘴一笑。然后抹平诺克的名字,又写下了:院子里有马车,我会驾驶。

“你可以把信送过去?你还能赶马车?”

她点点头,擦掉那些字。接下来写的是:写信跑腿。

我们之间的交流很慢,很笨拙,不仅因为这种方式很慢,还有我们必须时时留心角落里的艾弗森。于是我决定先把他关到关我的地窖里去,再进一步与玛丽沟通。艾弗森看起来很听话。我先用手枪顶着他的脑袋,玛丽·安搜了他的身以确保他没有藏其他武器。然后我示意他高举双手先走出房间,再照我说的慢慢地往前走。

“哎呀哎呀。”他一边走下地窖里的台阶一边说,“这姑娘还是个学问人呢,谁想得到啊?她跟我们在一起六个月了,没人看出一点端倪来。你会给我留根蜡烛的,对吧?好吧,我并不意外。”

“我们现在在哪儿?走哪条路能最快地赶到城里去?”

“出了院子往左走,在十字路口右拐,走不到一英里就能上从基尔伯恩到伦敦的大路了。”

“那辆马车是谁的?”

“卡斯沃尔先生从酒店里租来的——相信你在他的口袋里能找到账单。当然,他是自己驾车来的。要是他驾着自家的马车来,全世界就都知道他去哪儿、干什么了。马厩里有两匹马,顺便说一句,那匹褐色的母马是我的。”

“你倒是挺合作的。”

“为什么不啊,嗯?你应该听我的忠告,希尔德先生,毕竟我没有对你撒谎的必要,至少现在没有了。而且,现在帮你的都是我力所能及的,哦,我真心希望你能给我留一根蜡烛,我真的很讨厌黑暗。”

艾弗森的语气如此真挚,说他多么凄惨,搞得我差点儿就答应了。可是玛丽·安在他走到楼梯下面时冲他吐了口唾沫,砰地用力关上了活板门,锁上门闩的时候还笑了。

我们匆匆搜索了一下四周。大木屋一侧有个院子,院子里建了一间仓库、一间马厩和几间常见的偏房,但大部分荒废了。看起来这地方应该从没商用过,除了那些建筑就剩前面的小花园、一小片牧场和疏于管理的果园了。周围的土地上也杂草丛生,等待着开发商运来砖块,盖出房子来。

厨房和客厅是仅有的还能住的房间,其余都是危房,腐烂的木板上积满鸟粪,泥灰墙上斑驳不堪。楼上最大的那个房间,天花板都塌了,直接能看到蓝蓝的天空。有一间仓库里放了三副棺材,另一间仓库里停了辆马车,马儿就在旁边的马厩里。

卡斯沃尔太沉了,我们两个人都搬不动。玛丽·安和我把他从壁炉边拖开,我解开他的马裤和领巾,把他的大拇指绑在了一起,以防他在装晕。然后从马厩里拿了一块盖马的毯子盖住了他。搜他身时我们找到了一个本子和一支铅笔,玛丽·安撕了几页纸,和铅笔一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觉得她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是因为行为变了,也因为我对她的态度变了。当她只能发出鸟叫声,只会使用最粗陋的手势交流时,我不自觉地把她当成傻瓜对待了:就好像她不能说话是因为她的智力有缺陷似的。现在她找到自己的发声方法了,我意识到有缺陷的是我,而不是她。

我坐在桌边飞快地给诺克先生写了封信,尽量简短地介绍了下这里的情形,请求他提供帮助和意见。然后我帮玛丽·安套好了马车,看着她开出了院子。

我回到大厅,往火里又扔了一根木头。卡斯沃尔的呼吸很沉重,眼睛还睁着,嘴唇不时颤动两下,但没有发出声音。他那堆东西里还有一个雪茄盒,我拿出一支雪茄,用壁炉里的火点着了。

接着我弯下腰,掰开老头儿紧握的右手,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打开的宝玑表,似乎时间是他最不愿舍弃的东西。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把表放到他的耳边,一按绷簧,发出一声轻轻的叮声。

“啊呀波。”我大声喊道,盯着老头肉乎乎没有血色的脸,“你能听见吗,先生?”我问,“你能听见绷簧叮的一响吗?”

没有回音。他的大脑被禁锢了,就像玛丽·安以前一样,但还比不上她,因为他现在甚至不能在炉灰上写字。

我关上表盖,把它塞进他的马甲口袋里。让他去数日子、小时、分钟吧。我回到厨房,敲了敲门板。

“艾弗森,你在吗?”

“我当然在,亲爱的先生。不过从这里我听不太清楚你说的话,我想离得更近一些,要是你发发慈悲打开门板的话——”

“没门。”我说。

“在这件不幸的事件中,我们之间产生了极大的误会。”艾弗森先生哀怨地说,“一堆接一堆的误会,可以说就像荷马描述的,从皮立翁山一直堆到了奥萨山——”

“那劳烦你解释一下我们有什么误会吧。”

“啊,好的,希尔德先生——这也算帮我自己一个忙吧。若是在一个完美的社会里,所有的人都该是诚实的、开明的。可是,哎呀,我们可没有生活在乌托邦里。不过我会尽力的。我就是公正的化身。”

“我听说你把那只鹦鹉给了卡斯沃尔先生?”

“的确如此。卡斯沃尔先生的孩子喜欢死这只鸟了,一只会说话的鸟。就是这样,我一向乐于助人,只要允许,我一定尽力而为。”

我吐出一口烟。就在这一瞬间,灵光乍现。我记得小时候有时会对着老师布置的翻译作业苦恼好几分钟,甚至好几个小时,然后也是这样,灵光乍现,突然有如神助,有了感觉。现在也是这种情况,有一条能一下子解决所有疑问的线索,那就是:只需从一只会说法语的鹦鹉跳到那截手指标本就行了。这样一想,艾弗森不就是在帮了卡斯沃尔先生的同时也帮了弗兰特先生吗?

“你是在抽烟吗?”艾弗森问。

要是我在书包里找到的那截手指是属于老艾弗森先生的,那就没理由怀疑惠灵顿别墅的尸体的身份了。除了亨利·弗兰特,还会是谁呢?而这样一来,只有一个人能真正从这团令人困惑的迷雾中获得好处。

演员都知道,人们很少仔细研究别人的脸庞。人们只会记住另一个人的特征,这些特征通常是附加的,而非本质。因而,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在脑海里存储一个人的具体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为了描述起来方便,我们会说看到了乱糟糟的胡子、一副蓝色的眼镜、一把轮椅,以及绣着降神术符号的道袍。现在,去掉这些附属品,让我仔细想想看到的本质。

“我认为,先生,”我颤抖着问道,“我现在是同时在跟大卫·坡先生以及小艾弗森先生说话,对吗?”

我竖起耳朵来等着回答。过了片刻,我终于听到了一阵低低的窃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