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腓特烈死后 西西里王曼弗雷迪
时间又过去了两年。到了1258年,曼弗雷迪终于做出了决定。这时离父亲去世已经过去了8年,离康拉德去世也已经过去了4年。
我想曼弗雷迪已经不再犹豫了。父亲的遗书是这样规定的:“西西里王国”与帝国一道,也由康拉德继承;如果康拉德去世时没有子嗣,就由恩里克继承;如果恩里克去世时没有子嗣,就由曼弗雷迪继承。如今,康拉德和恩里克都已去世,而腓特烈死后两年出生的康拉德的儿子这年6岁,人在德意志。
如果真的想要忠于父亲的遗言,那么,同时是塔兰托公爵领地这个王国最大领地领主的曼弗雷迪就必须是摄政,直到这个6岁孩子成人。但是,康拉德的遗孀再嫁了,把儿子寄养给了别人。所以尽管时光流逝,康拉丁却一直没有来意大利。曼弗雷迪也没有硬性要求。我认为,莫非曼弗雷迪是希望德意志归康拉丁,意大利南方归自己?这也是他要求与教皇改善关系时必提的条件。他认为,德意志和意大利南方不再处于同一个人的统治之下,罗马教皇也应该同意了。然而,但丁所说的这位“金发美丽、容貌端庄”的26岁年轻人也许没有考虑到,神职人员往往比俗人的执念更深。
加冕西西里王的曼弗雷迪
1258年8月10日,26岁的曼弗雷迪在巴勒莫主教堂举行了自己作为西西里王国国王的加冕典礼。他通知了亚历山大教皇,但却没有请求教皇的批准。
曼弗雷迪统治着腓特烈创建的法治体制下的“西西里王国”,水平令人满意。父亲还留下了一份遗产,那就是王国与意大利南方和西西里岛隔海相望的北非伊斯兰各国的关系一直很好,甚至不需要曼弗雷迪为海防花费精力。从意大利北方撤回来以后,经济也从特别税中解放出来。王国的百姓充分享受了低税率和政治稳定带来的经济繁荣。
加冕典礼两个月后,国王曼弗雷迪实现了那不勒斯大学的复校。根据前教皇英诺森的指示,欧洲第一所全由世俗之人开办的大学“费德里科二世大学”已经被关闭了整整7年。
国王曼弗雷迪还着手建设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海港。这个被称为曼弗雷多尼亚的海港城市同巴列塔、特拉尼、巴里和布林迪西一道,成为普利亚的出海口而繁荣起来。就这样,西西里王国与父亲统治的时代一样,一直是连接东方伊斯兰世界和欧洲基督教世界的中转之地。
意大利南部及其周边
通过这些海港城市的不仅仅是物资。许是曼弗雷迪在这方面也学习了父亲,不论是伊斯兰教徒还是犹太教徒,人员的往来也盛极一时。和腓特烈在世时一样,在曼弗雷迪时代,来自开罗苏丹的使节也频繁来访。亚里士多德的一部著作被从古希腊语译成阿拉伯语,又从阿拉伯语译成希伯来语,曼弗雷迪读了希伯来语版,认为这部著作会在欧洲广为阅读,便提供赞助将其译为拉丁语。尽管西西里王国在领地方面回到了诺曼王朝时代,但无论是基于法律的统治、与异文化的交流,还是与异教徒的共存,都完全延续了腓特烈时代的情形。
如果罗马教皇们引进外国军事力量的策略同以前一样都以失败而告终,意大利南方和西西里以后也将会一直处于曼弗雷迪的统治之下,因为曼弗雷迪是意大利南方人民所喜爱的那一类型“君主”(principe)。
1259年,罗马教皇虽不承认但已事实上确立了国王地位的曼弗雷迪已经27岁了。由于前教皇英诺森认定无效而同萨伏依伯爵的女儿离了婚的曼弗雷迪,于这年春天再婚,对象是希腊伊庇鲁斯公国国王的女儿,名叫海伦。
但凡希腊女人叫海伦的,中世纪编年史作家们大概都会联想到“特洛伊的海伦”,以为都是绝世美人。于是,曼弗雷迪再婚的对象也成了绝世佳人。不过,尽管谈不上是绝世佳人,但她似乎仍是一位美女。曼弗雷迪并没有从父亲那里继承到处找情人的癖好,他与这位妻子接二连三地生下了三男一女。
西西里王国在曼弗雷迪治下国泰民安。
德意志自康拉德去世整整5年时间,连续处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事实上缺位的情形之中。
法兰西第七次十字军以完败而告终的伤痛难愈,人们都对责任人国王路易冷眼相看。不仅是国王的弟弟阿图瓦伯爵之死,还有为让被伊斯兰方面俘虏的国王及手下全体人员获释付出了巨额赎金,使得国库空虚。最大的融资方热那亚银行甚至濒临倒闭。赖账是当时国王们的常用套路。但在那个时代,腓特烈却在遗书中指示要全额还款,这实属特例。
英吉利也没能恢复《大宪章》以来一直弱化的王权。在欧洲这种状况之下,只有西西里王国在讴歌再次来临的春天。
然而,晴朗的天空未能持续很久。两年后的1261年,对霍亨斯陶芬家族一向稳健应对的教皇亚历山大四世去世,耗时两个月才选出了下任教皇。在对以曼弗雷迪为代表的霍亨斯陶芬家族是稳健应对,还是恢复强硬的问题上,枢机主教们分裂了。两个月后,强硬派胜利。法兰西出身的乌尔班四世当选为新教皇。
教皇的名字由教皇在教皇选举大会上当选后自己确定。通过教皇取什么名字可以推测新教皇的“施政方针”。
第一次十字军运动的倡导者,应该是煽动者,是法兰西出身的教皇乌尔班二世。1261年当选的乌尔班四世也出身于法兰西,当选教皇前是耶路撒冷主教。说到耶路撒冷主教,代代都是反腓特烈的领头人。原因是腓特烈仅依靠与伊斯兰教徒苏丹的外交交涉就让耶路撒冷回到了基督教徒手中。尽管耶路撒冷已经回到了基督教徒手中,这些主教们也从不去耶路撒冷,一直把主教公邸设在阿卡。
这些狂热反皇帝的人中的一位当选为教皇,回到了罗马。他还是一位法兰西人。而且他还知道,仅靠开除教籍打不倒皇帝派。这位教皇当然会比前任更加热心地去做法兰西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