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3)

这样,卫固和范先就接受了杜袭担任河东太守。

一天杜袭对卫固、范先说:“你们才是河东军民所仰望支持的人,我不过依赖两位的力量,才能就职。所以郡中大事还是由我们共同商议。”于是,杜袭封卫固为都督,行郡丞事,领功曹,官衔一串串,并将三千名校吏全部交范先统领。自己毫不犹豫。卫固等非常高兴,对杜袭也颇有好感,便在表面上奉杜袭为太守。

卫固等欲发兵响应张晟的叛乱,杜袭不以为然,便对卫固说:“如今出动大军,必造成河东地区骚扰,不如向张晟表示,我们一方面招募部队,另一方面在行动上稍缓一步。以观时局的变化。”

不久,高干派军队入护泽,卫固、范先等响应。杜袭知道河东诸县已大多听自己指挥,于是在十多天内征集了几千人。卫固、范先等联合张晟和高干的部队攻打杜袭,但杜袭已有了完善的准备,双方僵持不下。

曹孟德立刻派议郎张既以朝廷旨意调动关中马腾领军攻打张晟。张晟不敌,向东撤退,但仍遭到马腾等联军击败,张晟、卫固、范先死于乱军之中。

之后,曹孟德就让杜袭治河东。

建安十年十二月,曹孟德在邺城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把一直驻守豫州西南区,防范荆州刘表的曹仁军团调回冀州,准备会同进攻壶关。

时值严冬,大雪纷飞,曹军必须翻越太行山才能到达壶关。

五十多岁的曹孟德和军士们一起艰难地行进。行军是何等艰难啊,迂回曲折的羊肠小路,常常将车轮折损,车辆负重艰难地攀援。北风吹啸着枯树,发出“沙沙”之声让人感到那般苍凉。熊罴等寒带凶猛动物,常常出现在队伍前面,贪婪而又无可奈何地望着这支远征大军,虎豹的嚎啸回荡林中山谷,没有人烟,只有漫天飞扬的大雪,景色荒凉,令人远望而叹息。对于告别家乡,告别都市的征人,谁都不免几多伤感。

曹孟德的心情也是那般沉重而忧郁,他和大家一样,多想回到东方的故乡。但不能啊,不能。“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北征,艰苦的北征,这可是最后一次北征行动了,咬紧牙关,一定要挺下去。

可是,河水深冻,桥梁断绝,军士们常被阻挡在半途上。行军途中更常迷失方向,到了晚上没有投宿的地方,可不能停下来,那可有变成冰人的危险啊。走呀走,从日出走到日落,再从日落走到日出;人马困饿不堪,战士们背着行囊就地拾柴生火做饭,砸碎坚冰,坚冰融化后便烧开水,你一瓢我一箪,没有言语,彼此只有念头,赶快翻越这冰封皑皑的太行山。

面对此情此景,曹孟德又孕育成了一首气势磅礴的长诗,谱成曲子,由军士们传唱。

曹孟德站在巍峨的太行山之巅,捋着胡须,面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世界,放声歌吟:

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

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

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

熊罴对我蹲,虎豹失路啼。

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延颈长叹思,远行多所怀。

我心何忧郁,思欲一东归。

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

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

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

担囊行取薪,斧冰持作麋。

悲彼东山诗,悠悠使我衰。

苍老而高亢、沉郁而悲壮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回荡。

军士们跟着唱起来:“北上太行山……”

一一四建安十一年春正月,曹孟德大军终于到达了壶关,和乐进、李典的先遣部队会合了。壶关的军民拼死固守,曹孟德回眸茫茫太行,回想北征的辛酸,感到无比愤慨。于是,他当着敌人的面,向大军下令:“攻下壶关城,不要留活口,全体活埋!”

曹军士气大振,全力强攻了一个月,而壶关却依然屹立不动。

于是,曹孟德又召集众将领研究对策。

曹仁说:“如果能给城内百姓以活命的机会,反而可以松懈城民的抵抗意志。如今主公公开表示屠城,更坚定了他们死守的决心。而且,壶关城的防御工事相当坚固,存粮又多,一味强攻,只能白增加伤亡。即使双方陷入僵持,平白耗费时间,反而会增加我方补给的困难。”

曹孟德差不多是第一次听到曹仁的建议,而且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立即派人向城内军民传话,除高干一人外,全部赦免。

高干面临强大压力,便将壶关交给夏昭、邓升两人防守,自己率队向袁氏盟友南匈奴求援。但南匈奴见袁氏已衰微,不愿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宣布保持中立,并拒绝高干的投奔。高干不得已,只好带数亲信投奔荆州刘表。

夏昭见援军的希望落空,大势已去,只好打开城门投降了。

高干逃出并州,渡过黄河,到达洛阳一带,正逢河东境内白波贼作乱。河东、河南均告急,防备森严,高干的残部被上洛督尉王琰的守军所擒,因反抗而被杀。

自此,并州已完全纳入曹孟德的统辖范围。

壶关之役后,曹孟德已完全掌握青、冀、幽、并四州的经营统辖权,唯一不安的是袁熙和袁尚兄弟仍在乌桓部落的庇护之中,常在边疆从事骚扰性的攻击。

塞北长征势在必行。

曹孟德不回许都,而直接回到邺城,便是为了准备远征乌桓的行动。

在回邺城的路上,曹孟德得到陈琳的消息,说蔡文姬已被赎回,正返回许都。蔡文姬的两个儿子留在了胡地,匈奴左贤王没有答应。陈琳同时给曹孟德寄来了蔡文姬写的诗《胡笳十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