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倍受恩宠

戴笠冒死救蒋,一见面,蒋介石吼道:“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戴笠在西安受了惊吓,回来后盲肠发炎,在上海英租界宠恩医院动手术,宋美龄代表蒋介石看望他道:“大令骨折,得知你病了,吵着要来看你……”

张学良一愣,扶起戴笠说:“雨农兄,你怎么叫我副总司令,这不太见外了?委员长寝食都很好,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他。”

戴笠从张学良态度、口气里揣摩出没有要伤害的意思,于是一边抹泪,一边道:“汉卿兄,委员长在哪里?快让我去看他。”

张学良见戴笠急不可待的样子,当即签了手令,交给他的副官道:“谭海,你护送这位戴先生见委员长。”

张学良的办公室离软禁蒋介石的高桂滋公馆不远,戴笠一进,蒋介石一眼看见他,怒不可遏骂道:“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戴笠很久没有挨蒋介石的骂了,今天挨了骂,心底倍感亲切、温馨,深深体验出了骂是爱,打是疼的念头。心里一热,眼睛涨湿了,装成畏怯的样子手挖着门缝不敢进去。

宋美龄见状,忙道:“大令,难得他一片忠心,在很多人恨不得你死的时候,他冒死来救你,就让他进来罢。”

蒋介石的心情何尝不是这样?来西安前,他没有听戴笠劝导,今天他又冒死来救,内心早就感动不已,只是他习惯了用打骂的方式来表达对下属的爱。

蒋介石嘟着嘴,把脸别向一边。戴笠这才将手指头从门缝里抽出来,走进去对宋美龄道:“夫人,校长还好——”

话未说完,戴笠已泣不成声,抽抽答答道:“校长被禁,都是我的责任,万一校长有事,我就是千古罪人,呜——”

蒋介石吼道:“我人还没死,你就哭什么丧?我不要见到你,给我滚出去!”

蒋介石骂着,把戴笠往外推,戴笠自搬台阶道:“夫人,你要好好照顾校长,这事全拜托夫人了。”

戴笠出得门来,被一些东北军人认出,这些人高呼口号:“打倒特务,打倒戴笠!”

戴笠吓得屁滚尿流,在陈昶新的护送下跑进张学良办公室,哭道:“汉卿,你怎么处死我,我都无怨言,可我千万不能死在乱枪冷炮下。”

张学良被他这突然的主动搞懵,一问,才知道他是向自己请求保护,于是道:“这样罢,陈科长,雨农兄这几个晚上就住你家里,千万保密,不要走漏风声。”

陈昶新当即应诺。

12月23日,宋美龄、宋子文代表蒋介石与张杨及中共代表周恩来谈判。谈判结果,蒋介石接受了张、杨提出的6项条件。并对张、杨及其他军官生命安全作了保证。

12月24日,戴笠被蒋介石秘密召见。

这些天,蒋介石因12日事变那天从一堵高墙往下跑摔断了筋,非常痛苦,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蒋介石说:“今晚汉卿在城大楼举行了宴会,我和美龄、子文他们都去。你赶回南京去,给我办一件事情。”说着,招手叫戴笠过来。

戴笠会意,附过耳朵,听蒋介石如此这般一番密授。

说完,蒋介石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道:“听明白了没有?”

戴笠说:“明白了。”

蒋介石又道:“千万别走漏风声。”

12月24日晚上9时,戴笠从南京机场刚停稳的飞机舷舱上走下来,早有贾金兰、张严佛、毛人凤等人开了专车迎候他。

车上,戴笠呵欠连连,只对张严佛道:“到了家里你马上把刘乙光叫来。”然后,闭目不语。

到了鸡鹅巷53号寓所,张严佛吩咐把刘乙光找了来。此时,戴笠正在内室与秘书赵蔼兰、情人周志英打闹,出来后精神显得特别旺盛,像刚过足了毒瘾似的,有说有笑。

戴笠说:“张学良明天送校长回南京,我已经和宋部长说好了,张学良一下飞机,就由我和宋部长接他到北极阁宋公馆去。这事千万要保密。”接着又小声对刘乙光道:“你赶紧在特务队里挑出10个来,要机灵可靠、仪表好的,都穿蓝色中山服,佩带2号左轮。”

刘乙光疑道:“干嘛?”

戴笠附着耳朵把蒋介石的密令转述给刘乙光。

12月25日,戴笠带领一群武装特务,在南京机场等了一天,下午5时,戴笠的秘密电台报告:委员长一行已飞抵洛阳,因天晚,改于26日下午回南京。戴笠只好领众人回鸡鹅巷。

12月26日下午3时,蒋介石一行飞抵明故宫机场,由林森等军政大员欢迎后簇拥而去。

20分钟后,又一架飞机徐徐降落,戴笠、宋子文马上迎上去。飞机停稳后,张学良走下舷舱,戴笠抢先携了张学良的手,道:“汉卿辛苦了,我给你安排在宋部长公馆里休息。”

张学良道:“谢谢。”然后,又和宋子文握手。

汽车直驰北极阁宋公馆。下车后,只见宋公馆戒备森严,里里外外站满了着蓝色中山服的警卫人员。

张学良一愣,停止了步行,戴笠抬手道:“汉卿兄别多心,这是我私人派给你的警卫。在西安得你照顾,我也得保护你的安全。”

戴笠把张学良安顿好,告辞道:“我先走了,我会常来看你的,汉卿兄不必相送。”

一连几天,戴笠再没有露面,这期间,张学良如要出门,穿蓝色中山服的人都紧随左右保护他的安全。

1936年12月31日,一群宪兵冲进宋公馆,粗鲁地将张学良秘书、警卫人员的枪支全部搜走。张学良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嘛?”

宾兵三团团长罗友胜走过来道:“对不起,张先生,我们在例行公事!”说着把一纸命令递了过来。

张学良接过,那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特别军事法庭判决书》,上面写道:

张学良首谋伙党,对于长官以暴行胁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剥夺公民政治权判5年。

此令。

张学良顿时感到一阵晕眩,跌坐在沙发上。

一会,戴笠领着周伟龙等一批人进来,张学良迎过去道:“雨农兄,这这……”

戴笠摊着手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接着只好将张学良一行送到太平处孔祥熙公馆,自此,张学良开始了他的囚禁生涯。

闲话休提,书归正传。蒋介石在西安受了惊,摔断了筋骨,自然会拿一批人开刀。

第一个挨刀的就是曾扩情。当初,蒋介石把他派到“西北剿总”任政训处长,目的是让他监视张学良、杨虎城,结果,事变前,他不仅没有察觉出一点动静,尤其是事变一发生,蒋介石马上希望有军队把西安包围,救他出去,曾扩情倒好,反而按照张学良的意思向南京广播,说不要用武力解决西安。

第二个挨刀的是“西北剿总”参谋长晏道刚,此人也是被蒋介石派去监视的,事变前毫无察觉,这号人用他何益?于是撤职查办。

至于曾扩情,蒋介石把戴笠叫去,道:“这家伙太无耻了,我一向把他当好学生看待,没想他身为老大哥,从来没有起过好的带头作用,这回还帮着汉卿说话,你马上把他扣押起来!”接着又是一通咒骂。

等蒋介石骂完了曾扩情,戴笠趋前一步道:“校长,曾扩情固然可耻,可有的人就说不清了。”

蒋介石说:“你是说何应钦罢?我知道,夫人和宋子文已经说给我听了。他暗地成立什么讨逆大军,想尽快逼汉卿杀我,想做皇帝。呸,娘西匹尽做美梦!”

戴笠说:“不是的,我说的是贺衷寒。他以前老是说校长看不起他,不如对琴斋、对我重视,积怨已久,这次趁这机会跳得可凶了,纠集邓文仪、刘健群、桂永清等黄埔将领,公开站到何应钦一边,联名通电‘讨逆’企图置校长于死地。”

蒋介石听了,气得眼睛圆睁,嘴哆嗦,一拳打在桌子上道:“娘西匹!”

戴笠进一步道:“贺衷寒那段时间可猖狂了,四处活动,对不想站在何应钦一边他就威胁、恫吓、造谣说,‘张学良决心杀校长啦,南京的天下是何部长的了,何部长的话不听你去听谁的?’校长,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贺衷寒太娘西匹了!”

蒋介石在喉咙里唔着,皱着眉,戴笠忙扶住道:“校长,是不是腰又痛了?要不要我帮忙叫医生?”

蒋介石摆摆手一会恢复过来,道:“我这痛一阵一阵的。嗯,贺衷寒嫌我不重用他,我看他的政训处也不能当了。还有复兴社,这个组织也不可靠,没一个肯听我的话。”停了一会,道:“还有什么情报没有?”

戴笠说:“汉卿被判刑后,社会反应很强大,要求无罪释放。”

蒋介石听罢沉默不语,戴笠转动着一双狡黠的眼睛,小声道:“校长,据我所知,这次西安事变,汉卿是上了杨虎城的当。杨虎城非常狡猾,借抗日之名,利用汉卿年轻无知,怂恿他出面。后来,我的部下探得杨虎城主张杀您,汉卿坚决不同意,还自己派卫队,严密保护校长。”

蒋介石说:“我知道了,杨虎城我是不会便宜他的。汉卿这里,就以勇于悔改,自行诣京请罪的名义特赦。”

戴笠喜道:“那我就回去放他了。”

蒋介石粗声道:“不行,千万放不得,要交军事委员会严加管束!”然后,又对戴笠如此这般一翻私语。戴笠这才明白蒋介石的真正用意。

戴笠回去后,没几天,曾扩情从西安回来,曾扩情自知蒋介石会迁怒于他,情绪相当低落,主动问道:“雨农,校长打算如何处理我,你听说了么?”

戴笠不吭声,一副颇难为情的样子,这时,一旁的毛人凤根据戴笠事先吩咐的道:“校长说你公开背叛他,非要杀你不可,雨农为你的事腿都跑断了。”

曾扩情一听急了,抓住戴笠说:“雨农,是不是这样?”

戴笠说:“那是校长气头上做出的决定,后来还是被我说服了。呶,这是校长的手令。”

曾扩情一看,看清是撤职查办,交戴笠执行,才松了一口气。

戴笠说:“扩大哥怎么那么糊涂,汉卿要你喊广播你不考虑就去喊。”

曾扩情争辩道:“这没有错,我完全是出于爱护校长才去广播的。怕一旦打起仗来,校长的安全就成问题了。”

戴笠说:“可校长就不这样认为了。他只知道你照汉卿的话去做,就是阻止军队去救他。”

曾扩情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戴笠说:“校长的火气很大,晏道刚、贺衷寒撤职,何应钦的军政部长位置准备由孙诚顶替,汉卿也关了起来。现在就剩下一个杨虎城了。扩大哥,我真弄不明白,你就在汉卿身边工作,事变难道一点情报都没有?”

曾扩情苦笑道:“他们知道我是校长派去的亲信,肯定要背了我嘛!”

戴笠无话可说了,最后道:“你自己也知道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囚犯,我已经在羊皮巷看守所里吩咐手下收拾了一间房子,一切布置尽量弄好一点。除了不能外出,你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看守员不顺你的意可以换,还可以打。我会经常来看你的,需要什么,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对了,你还有很多同学、同事、亲政,他们也可以看你自由会见。”

曾扩情本是个重义之人,一听戴笠如此说,先是眼潮、流泪,继而泣不成声……

戴笠见自己的作为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心里暗暗得意,背过脸去,默颂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话说戴笠此次西安之行因惊吓加上几天几夜难以成寐,钦食不调,导致慢性盲肠炎发作痛得他彻夜床上翻滚,急得叶霞娣叼扰张简斋,张简斋道:“我只会治下面的病,这肚子痛最好是去西医院。”

戴笠缓过来了,额头上渗满汗珠,对张简斋道:“你去帮我拿点止痛片吃,顶过今晚,明天我去上海,上海的西医比南京强。”

张简斋照办了,一夜无话。第二天,戴笠由叶霞娣、毛人凤、贾金兰、赵霭兰拥着,乘飞机去了上海。经英租界砣恩医院的英国医生诊断为慢性盲肠炎,需要动手术割除。

戴笠躺在病塌上,天天由赵霭兰、叶霞娣陪伴,悉心照顾。戴笠很感动,动情问两位道:“如果你们都做我的太太,会不会像现在这么要好?”

赵霭兰、叶霞娣见戴笠说得很认真,以为他真有此意,都垂下了头。

戴笠说:“女人的天性是吃醋的,是么?”

赵霭兰偎到叶霞娣身上,攀着她的肩道:“我和叶姐是最要好的姐妹,如果成了一对,我们也会相处得很好的。”

戴笠听到这话很欣慰,然后叹道:“难得你们如此开通,不过我是革命者,一生遵守一夫一妻制,好在如今是新时代了,你们没有了三从四德的约束,如果我和你们其中的一位结婚,我死后你们可以马上嫁人。”

叶霞娣偎过去,嗔道:“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人不会死的。”

正说着,杜月笙来了,一进来就认真把戴笠上下瞧了一遍,然后拉着戴笠的手道:“雨农,你瘦了,要好好调养,我给你带来了一条吉林产的特大野人参。叶小姐,你要督促雨农吃。”

叶霞娣道:“平均每天至少有十起人来看雨农,送的都是人参、燕窝一类的东西。呶,这里快成药店了。”

杜月笙正尴尬,戴笠说:“你说的是什么话?杜三哥和别人不同,我们是生死与共的结拜兄弟,他送东西来是出于真正的兄弟感情,不像别人出于其他目的。”

杜月笙道:“雨农不要太大声说话,免得动了伤口。”

戴笠说:“不妨事,快好了。这算得了什么?我在西安有人知道我来了,到处都喊打倒特务,睡在陈昶新家里前前后后都是要杀我的!”

杜月笙道:“雨农这次是冒险救委员长,可是立了一大功,危难之中见忠贞,委员长以后不知会怎样恩宠你。”

想到这一点,戴笠心里不知多舒服,自西安回来后,蒋介石明显对他的话言听计从,把他摆在一个极端重要的位置上。

这时,门外的贾金兰慌慌张张跑进来,告诉戴笠说:“处长,夫人来了!”

戴笠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正要爬起,宋美龄在女侍陪伴下走了进来,举手制止道:“雨农不要起来,别动了伤口!”

戴笠执意要坐起,宋美龄那凝香聚玉的纤手已按在他的额头上……一股异样的香味扑鼻而来,并弥漫了整个病房。

这时,宋美龄接过女侍手中的鲜花,插在戴笠案几上的花瓶里。

杜月笙知趣地告辞退下,宋美龄坐在戴笠的身边道:“伤口松线了没有?感觉舒不舒服?”

戴笠被宋美龄的关怀感动得哽咽,话塞在喉咙里出不来也下不去。

叶霞娣替戴笠回答了问话,恰好一位医生进来查看病号。宋美龄走上去用英语和医生说话。

戴笠听不懂,问秘书赵蔼兰道:“夫人和洋医生说些什么?”

赵蔼兰道:“夫人说,医生,这位病号是我国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医院一定要精心治疗。医生说‘我明白,夫人。’夫人又说,告诉你们院长,如果病人没有痊愈,一定不准他出院。”

一会,医生检查完了戴笠的伤口体温,询问了有关情况离去,宋美龄走过来亲自替戴笠盖上被子,道:“好好躺着,别动。”

这时,戴笠终于吐出一句话来,道:“夫人这么忙,还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宋美龄道:“哪里,是大令听说你病了,急得在家里团团转,嚷着非要亲自来看你,可他的骨折还痛得厉害,我好说歹说,才说好由我代他来看你。”

听到此处,戴笠又一次感动,好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道:“校长,校长他好吗?”说完,已泣不成声……

宋美龄离去后,胡宗南随后也赶到,当他从叶霞娣口里了解到宋美龄代表蒋介石看望戴笠的情形,惊得很久说不出话来,但从他脸上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的内心世界是羡慕且嫉妒的。

胡宗南向戴笠说喜,戴笠表面上装做不露声色,但他的内心是难以抑制的,在胡宗南走后,戴笠亲口对叶霞娣道:“如果没有这次西安之行,这种恩宠连做梦都不敢想。”

痊愈后从上海回来,蒋介石又急忙召见了他。蒋介石的身体恢复得和事变前一样好,戴笠便放心下来,但他表面上仍然不露出对戴笠的宠爱。

一见面戴笠先开口道:“校长的伤好了没有?”

蒋介石说:“好不好一个样,一把年纪了,要死也死得了。”

戴笠说:“都是学生的不是,让校长受惊。校长飞往西安后,我就守在电讯台前,关注校长的行踪,偏偏12号那天呼叫一天都没有人回电,当时我就知道情况不对,焦急起来。”

蒋介石说:“这事一定要查办,以后再也不能发生类似的情况了。”

戴笠说:“学生已经查清楚了,问题全部出在陕西小站站长兼西安警察局长马志超身上。他一身兼二职,为了工作方便,把省站电台搬到警察局内,结果事变那天被十七路军城防司令孔从周包围了警察局,把电台抄去了。马志超我一定要查办,把我的脸丢尽了。不过,千不是万不是,总是我的不是,如果我的工作做好了,校长也不会受惊负伤,我是来请求处分的。”

蒋介石说:“处分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现在不谈。”说到这里,蒋介石语声平缓道:“坐,我要问你个事。”

戴笠双脚一并,道:“校长请讲,学生站着舒服,已经习惯了。”

蒋介石说:“这次西安之行,我的那些侍从没一个起作用的。你下去打听打听,有合适的推荐给我。”

戴笠窃喜,蒋介石让他推荐侍卫,意味着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毫无防范疑虑的程度,但他嘴里却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侍卫牵系到校长的人身安全,心须挑选最忠实可靠的同志。”

蒋介石点头道:“嗯,是这样,做侍卫忠实是最重要的。”

戴笠又道:“我听乃健说,希特勒所以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最主要是手下有一帮忠实的追随者,他们为了保护元首的安全,不惜随时准备付出自己的生命。对一些有怀疑的食品,他们先尝,看会不会中毒。为了防止敌人谋害元首,除了仔细检查准备去的地方,还先去坐坐准备坐的椅子,睡睡床铺,有次还真发生了爆炸,死了几个侍卫,希特勒却安然无恙。”

蒋介石眼里射出柔和的光,道:“嗯,选侍卫就是要选这样的。在西安,枪声响了很久,还没有人来管我,幸亏汉卿不是有心杀我,要不早没命了。”

戴笠说:“校长放心,我会找最忠实的人来保卫你的,另外,本事也很重要,有本事才能对付敌人。”

蒋介石亦步亦趋道:“嗯,有本事也是重要的,这次蒋孝镇、蒋孝先、施文彪正是吃了没本事的亏,一听到枪声人就慌了,还没有我这老头子机灵,结果都被打死了。”

从官邸出来,侍从佣人们一个个向他打招呼。戴笠背了蒋介石,就变了另一副情态,嘻嘻哈哈,见人就说笑。

这次蒋介石的侍卫死了不少,戴笠一眼看见侍卫副官居亦乔,两人亲热得如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两人各述了当天的经历,戴笠感慨道:“老哥,我是冒险去的,你虽然被软禁在新城大楼,但还是安全,我那几天,真是胆战心惊,度日如年呵!”

居亦乔道:“你别捡了便宜喊吃亏,你去听听风声,都说西安事变收获最大的是你,现在委员长对你不知有多信任,开口闭口雨农,真是到了几天不见就心慌的地步。我们呢,爹不痛,娘不爱,受了委屈天天挨骂,算了,等会你又去告诉委员长,他现在可信你的话了!”

戴笠摆起面孔道:“我绝对不是那号打小报告的人。不过,你这话太没道理了。手掌手心都是肉,委员长就没亲谁疏谁。我也不曾想要讨好谁,只一心把工作干好,为校长尽犬马之劳。”

戴笠说到此处,见王世和在走廊里探头,一下又缩了回去,戴笠会意,丢开居亦乔有意走了过去。他心底涌起当初跑单干时的屈辱,牙齿恨得格格响。

一路上他松了一口气,暗道:“我忍耐了七、八年,总算熬过头来了!”

原来王世和是要去蒋介石的书房里,半路碰见戴笠,便有意躲避,没想戴笠故意来会他,眼见已到了走廊的尽头,再无退步之地了,只好硬着头皮站立不动。

戴笠在心里上首先就占了上风,王世和有意回避,证明他已经认输了。

擦身而过时,戴笠昂首挺胸,然后转过身装腔作势道:“这不是王侍卫长么?”

王世和过去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一扫而光,脸堆着笑,道:“戴处长过来了?”

顿时,戴笠感到失望极了,本指望王世和仍像过去一样气势汹汹和他对骂,然后自己再给他一番羞侮,出出积怨七、八年的恶气。

可如今……戴笠的感觉,恰如做好充分准备去捕捉一头老虎,没想走到近前,那头老虎原来是一头牛……

戴笠说:“我哪里是什么处长,一个小瘪三罢了,侍卫长如此抬举我,真是担当不起。”

王世和笑道:“戴处长休要再提往事了。过去多有得罪处,世和已悔恨不已。”

俗话说动手不打笑脸人,戴笠本欲再进一步挖苦,见如此情形,也只好作罢,心想:你王世和现在算啥?老子在宠恩医院开刀,胡宗南、宋子文、杜月笙急得天天来医院看望,杨虎不但天天来看,还叫他的姨太太天天烧我爱吃的菜送给我吃,甚至连委员长都派夫人来探望,如果你王世和病了能有这许多人关心么?

回到鸡鹅巷,戴笠经过认真思考,认为特务处里的陈善周、黎铁汉两人适合当蒋介石的侍卫官,两人均是黄埔毕业生,忠实可靠,加之会拳脚,枪法准,也算是自己的心腹,让他们到蒋介石身边工作,对自己大有好处,当即将两人找了来,把蒋介石交待从官的事透露给他们,然后反复强调:“校长一切以我主事,希望你们去了以后不要丢我的脸。”

是夜,戴笠突然又回忆起8年前每搜到一份情报,为了躲避王世和在总统府门口立于晨风中瑟瑟发抖的情景……

接着王世和的破口大骂也在耳旁回响:“戴某人,我下次看到你私闯官邸,非把你关起来不可!”

想着想着,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戴笠一咬牙,骂自己道:“戴笠呀戴笠,你怎么如此心慈手软,王世和这种不共戴天的仇不报,你枉为男人!”

又想,王世和所以改变态度,正是他的可鄙之处,他并不是一头牛,他是一个变化无穷的魔鬼,当你是鸡时,他变作狐狸;当你是梅花鹿,他就是老虎;当你成了猎人,他马上变成老实的耕牛……

这号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恶最无耻的东西,放过他,等于给自己留下一条祸根。

几天后,蒋介石又召见戴笠。

蒋介石说:“这回我找你来主要是通知你政府很快就要举行五届三中全会,讨论西安事变答应的6条。唉,这仗看来不打不行啦,再不打,国人都要骂我了。日本人也真是的,得寸进尺,三中全会后,还要和中共谈判,研究共同抗日的事。所以,你的工作不能和过去一样,重心要转移。你要灵活,找到新的事做。”

这一点戴笠已经意料到,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蒋介石如果说,一点也不惊慌,并做好了抗日的打算。

蒋介石秀完风,又问道:“我上次吩咐的事办得怎么样?”

戴笠说:“已经办好了,陈善周、黎铁汉这两个都是黄埔生,一向忠于校长,而且武功好人也机灵,是神枪手,学生认为再没有比这两位更合适的了。”

蒋介石说:“好罢,你过两天带他俩来见我。”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沉默一会,蒋介石见戴笠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戴科长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戴笠得到鼓励,趋前一步,道:“学生最近听得侍从室的闲话很多。”

蒋介石说:“噢,是不是这次在西安死了不少侍卫,他们心里不安了?”

戴笠说:“那倒不是。侍卫们大多是忠于领袖的,觉得替领袖牺牲是一种光荣的事,心里没有半点怨言。”

蒋介石说:“那他们还有什么闲话?”

戴笠吞吞吐吐。蒋介石急了,道:“到底是什么闲话,你快讲!”

戴笠说:“学生不敢讲,讲出来也怕校长不信。”

蒋介石说:“他到底是谁?就算是讲夫人的什么,你也没有什么不敢讲的!”

戴笠说:“我要讲的人是王世和。”

蒋介石愣了一下。欲知后事,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