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战胜自己才能拥有整个世界 第五章 《中国好声音》的困惑

不少人问过我,《中国好声音》到底打算办多久?我基本上避而不答。

没有什么商业秘密,也不是防止所谓的“剧透”,是我真的不知道。况且,对我来说,只有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每个节目都会有自己的生命,产生与消亡都和电视生态有关。“电视生态”这个词不是我发明的,它是个内涵很广的概念,包括内容制作方式、多媒体下的节目运作、观众的审美爱好等。

我只是想说,《中国好声音》是一档节目,它有它自己的命运,就像《动物世界》衍生出了《人与自然》,《正大综艺》变成了《正大综艺·墙来啦》。《中国好声音》第一季很火,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它能火多久,谁人能知?

说起《中国好声音》的火,要从浙江卫视这几年的收视排名说起。

2011年,浙江卫视在总收视排行榜上位列第五。2012年,凭借《中国好声音》,我们一跃进入前三(数据来源于《三联生活周刊》)!

《中国好声音》刚开始播出那会儿,收视率只能说是勉强合格。随着节目的深入,特别是大众媒体介入以后,马上成了公众话题,效果着实超出了节目制作者的预期。

我偶尔会在某网站的好声音吧看看网友们发的帖子,言论五花八门,让我这亲历者都觉得民间“卧虎藏龙”!网友们拉帮结派,争论不休,基本上都有自己的“立场”。

有人“爆内幕”,就有人出来“辟谣”;有人支持某个学员,就一定会有人出来“揭底”。如果把这些帖子整理下,我觉得用三个词来形容最好不过:道听途说、空穴来风、厚黑大全。但这也无可厚非,有这么多“新闻”出来,说明这节目影响力大,大众关心。

的确,从“杨三十二郎”到“中国好舌头”,从“导师泪洒现场”到“六万人体育场总决赛”,大众传媒制造的信息有如脱缰野马,让我们惊喜不断,也深感极难控制。

话题扯远了,回到节目本身。浙江人做事,没有湖南人那种“霸蛮”精神,也没有江苏人那样温和儒雅,我们靠的就是生意思维。做电视节目也一样。

浙江卫视上上下下,都看到了电视媒体的巨大市场。湖南卫视已经走在前面,我们是后知后觉者,但这生意得做,不能让一家独大。于是,大家看到浙江卫视这些年不断在尝试,一直到《中国好声音》。这档节目的成功,就好像一个人的头被按在水里很久,终于能抬起来呼吸一口空气那样畅快。

然而,大多数人并不了解的是,《中国好声音》的产品模式与众不同。它的前期是电视节目《中国好声音》,后期是巡回演唱会《对战最强音》。事实证明,如何使这两种文化产品更好地融合,是留给节目制作方的课题之一。

道理不难理解,几乎所有的电视节目呈现出来的所谓的现场效果,都是节目编导们一手“制造”的。说得直白点儿,编导们通过电视剪辑的方式,可以让节目呈现出他们想要的效果,他们不想呈现的,即使发生了,也不会出现在电视画面上。所以,很多兴致勃勃来到现场观看节目的观众都是败兴而归的。在这里,我一并致歉,给大家鞠躬了。

可见,电视节目更在意荧屏前观众的感受,节目现场的观众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配合录制。

做演唱会则截然相反,最在意的是现场观众的直接观感,因为演唱会是要卖票赚钱的。可另一面,《中国好声音》学员的演唱会要做电视录制,开发这个节目所有的商业潜力,这样一来,就有点儿顾此失彼了。

为了达到后期电视剪辑的要求,演唱会必须做到四个半小时以上。我们可以算一下时间,如果演唱会从晚上七点半开始,中间穿插一些小感受、小花絮,那一场下来,都要五个小时左右,唱到凌晨才结束算是正常的。学员们和《中国好声音》这档节目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观众们在那里足足坐五个小时吗?《中国好声音》从电视上走下来,想要进入演艺市场时,必定会壁垒重重,举步维艰。

尽管如此,《对战最强音》,即《中国好声音》巡回演唱会,在南京、杭州、重庆等12个城市如期举办。

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一线城市,每年演唱会不断,观众见多识广,让大家埋单不容易,昂贵的场地费用也让巡演商望而却步。因此,《对战最强音》的全国巡演基本上都定在二线城市。

第一场南京站,在这里要特别表示感谢。演出开始时,天公作美,是一个大晴天,然而不久,一个超级无敌的大霹雳噼里啪啦而来,大雨滂沱。那是一个深秋的日子,风大雨急,再加上体育场那类似盆地的地理特点,我们算是找到了当年杨白劳的真实感受——饥寒交迫啊(一般我们上场前都不吃东西,饱吹饿唱嘛。而且,因为是频道的工作,我们都是没有实际演出收入的)!但是南京的观众情绪非常高,长达四个多小时的表演,居然有近1/5的观众留到了最后,而他们穿的一次性雨衣根本挡不住雨。当我说完结束语,学员们再次演唱《我相信》的时候,我套用了一句大俗话:我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哭了,我忍不住了!当时我在舞台上给大家跪下了,算是对衣食父母的感谢。在当时,我真的找不到更好的方式了。这份情,小的永远铭记。在职业生涯里有这样一幕,是我的光荣。谢谢南京。

当然,这也算是开了个很有意义的头。在杭州办的时候,去听演唱会的人不多不少,气氛不冷不热,这样的局面就有点儿尴尬了,大家强撑着,好不容易熬过去。当时就有人提出,这种演唱会的模式是否正确,但计划和档期都已排定,总不能随便调整,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做,期待能“翻身”。

然而接下来的几场依旧不理想,尤其是长沙站。其实长沙那场原本是要取消的,毕竟临近春节,不论南方北方,户外都难以久留,而且大家的心思差不多都在回家探亲、置办年货上,谁会有那么大的热情去听演唱会呢?在这个时间段做室外演唱会,实在是下下策。可是调整已经来不及了,通告已经发布,不做的话怕被观众们批。这种两难的处境很令人郁闷。

不仅时间上来不及调整,地点也无法更换。室内场的成本太高,能容纳的人又不多。“好声音”学员一行人,加上乐队、舞美、策划等一大帮人,要是没有个大点儿的场地,容不下更多的人来埋单,就是在赔钱赚吆喝。

于是,演唱会还是定在长沙的六万人体育场。春节前后是气温最低的时候,而且是室外场,就这样在所有问题都无法回避的情况下开始卖票。开个玩笑,借用郭德纲的话说:哟嗬!今天来的人还不少。其实,那天一共到场3000多人。

长沙的失败终于让节目方下定决心:停唱。于是,成都、大连的活动通通取消。

2012年的《对战最强音》巡回演出一共制作了12场,除了首站南京之外,就只有深圳那场火爆得出乎意料。偌大的现场爆满不说,气氛也十分热烈,演唱中掀起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那场是所有巡演中唯一票卖光、人坐满的一场,很有纪念意义。但那确实是仅有的一场。

可以看出,《中国好声音》和《对战最强音》这两种产品,虽然是一脉相承,但产品形态的兼容性值得深思。如果把话题说深点儿,这里面实际上存在着中国电视行业长期存在的症结:过度消费。尽管商业赞助和广告活动给我们的节目制作提供了强大的资金支持,为制作出高水平的节目奠定了重要基础,但商家和电视台对于节目产品的过度消费,是在伤害节目本身。

对于一个节目的品牌打造而言,这么做并不是在提升它的公众形象,相反,将会使它在公众心目中的印象很快就变得模糊。无限美好之后就是过目即忘,到最后,我们还会剩下些什么?同样的问题我常常在问自己,华少本身也是产品,这个产品能够卖多久呢?还有多少人打开电视看见他时会多停留一会儿呢?唉,自己卖自己的生意真是不好做,你懂的!


我坐在《中国好声音》第二季宣传片录制现场的后台化妆间。看着镜子里的我,恍惚觉得第一季的录制还是昨天的事情。


《中国好声音》彩排中


时常在喧嚣散尽后,一个人坐在后台思考,下一场我该拿怎样的美好去回馈你们的支持?

《中国好声音》的舞台赋予了我最大的施展空间,而你们也给予了我最多的支持和鼓励。快乐时,有你们一起分享;失意时,有你们理解包容。每一个精彩的瞬间背后,都有你们坚守的信念和期盼的眼神。


对于男人而言,这个世上最伟大的财富莫过于经历。任何一段经历对于我们都将是永恒的,无论是快乐的,抑或是充斥着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