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扇创业:春天温暖冬天 不用手机的“潇洒老板”是个电话迷

在上世纪80年代,对商业信息的掌握程度和速度往往会成为某家企业成败的关键,而那些善于收集和运用信息的人因为“投机倒把”积累第一桶金后,成为日后大名鼎鼎的企业家。

王石创业的第一堂课就是惊心动魄的“信息课”,一条消息让他在短短一个月内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商业体验。1983年8月,香港媒体报道:鸡饲料中发现致癌物质。一夜间,香港人不再吃鸡肉,珠三角的饲养主们不再购买饲料,王石的玉米也陡然成为滞销货。这是他到深圳的第五个年头,白手起家赚的40万搭进去不说,还负债70万。只是王石不相信香港人从此不再吃鸡,就大胆下赌注:一次性在东北用低价收购了3万吨玉米。就在到货的前两天,香港报纸又刊登出一条消息:之前的报道有误,饲料中不存在致癌物质。王石不仅补回赔掉的钱,还赚了300多万元。

何享健的“信息课”没有王石这般荡气回肠、一波三折,故事性和成效却不比王石的经历差。在王石处于“鸡肉风波”煎熬的一年之前,何享健开始了他的“电话迷”之路。

1982年,何享健的重点任务是开拓海南风扇市场。这一年,美的商标刚刚注册,品牌知名度并不高,要想从“万宝”、“钻石”等名牌手中夺得市场,谈何容易。

一天深夜,厂里的值班人员叫醒熟睡的何享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刚接到驻海南供销人员的电话,他们告诉我,现在有好几个竞争对手的电风扇已经在装车运往海南。”海南是美的一直准备开拓的新市场,但由于运输紧张,按原计划要两个月后才能将产品运到。这个消息让何享健不安起来,要想获得“海南一役”的胜利,必须先人一步。因此,他立刻决定用汽车发运。第二天,一支车队带着近千台美的电风扇向海南出发了。结果,美的比竞争对手抢先到了海南,把预计的展销会计划提前了两个月。仅在这年的夏天,美的在海南就卖出了近万台电风扇。

有了这次经验以后,电话就成为何享健必不可少的工具。哪怕是在家里,何享健也要求家人在他出门时把别人给他的电话内容做好记录。何享健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有电话找我么?”如果出差在外地,何享健会随时把住地的电话告诉工厂,所以不管在哪里,工厂总能找到他。

有一次何享健带几个人外出调研市场,了解各地对电风扇的产品需求,当他了解到市场已经从一般的台扇转向新款的落地扇和鸿运扇的时候,马上连夜给工厂打电话,要求减少台扇的生产,增加落地扇,并着手研发鸿运扇。不久,美的落地扇和鸿运扇进入市场。

1985年,广东已经有五家电子企业年产值突破一亿大关,它们被称为广东的“五朵金花”:佛山市无线电一厂、深圳华强电子工业公司、粤宝电子工业公司、广州市白云山无线电厂和海南无线电厂(此时海南还属于广东省)。美的虽然取得了不小的进步,但与这些“金花”相比,美的还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为了尽快赶超对手,拓宽销售渠道,何享健必须了解更多的市场信息。1985年,电话还远远没有普及,何享健却给厂里所有中层干部的家里都装了电话,他不仅要自己第一时间掌握并运用信息,还要部下和他一起感受电话的先进性。他本人也因此被媒体取了个外号:“电话迷”。

电话给何享健带来的好处是立竿见影的。这一年,美的在海口和北京也有了两个子公司,被称为“农民企业家”的何享健还在这一年被顺德县北滘区委奖励了5000元奖金并晋升了两级工资。

到1989~1991年左右,何享健开始使用手机,就是那种在早年间被看作是财富和地位象征的俗称“大水壶”形状的摩托罗拉手机,同时还在他的750iL宝马小车里面也随车配了一部手机。不过,与当初每天追问电话情况不同的是,他更喜欢让随行人员或秘书接电话,然后由他们转告自己。电脑出现后,习惯使用电话“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指挥方式的何享健有了彻底性改变,他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用电话或者可以用电话解决的”。

不过,20年后,比当年“电话迷”的外号更广为人知的是,何享健被业内公认为是不带手机的“潇洒老板”。他总是笑称:“很多事,他们不用请示我。我要找人,几分钟就能找到。每天我一下班就回家,一步都不再离开,晚上从来不干活。”在业界,他的高尔夫水平数一数二,除了周六、日要打球,周一至周五也总有一两天在球场上度过。这种享受与我国大多数家族企业老总一年上班365天、夜以继日的辛劳形成了鲜明对比。

何享健的潇洒来源于他推行实施事业部制、对职业经理人大胆分权放权,让别人替自己操心。何享健说:“做企业的人不要整天想着自己怎么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而是要想如何让别人来干,找谁来干,自己怎么为经理人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在我国大多数企业的成长历程中,尤其是在创业初期,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工作日还是节假日,管理者必须在一年365天的每一秒中直接对产品、员工、客户负责。事业在发展,手机却日渐成为束缚他们人身自由的“罪魁祸首”。

随着职业经理人制度的引入、收集信息手段的多样化,越来越多的企业家像何享健一样实现了从“电话迷”到“潇洒老板”、从“追问电话”到“不带手机”的转变,这恰恰是他们管理水平提升、现代企业制度完善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