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悔青了肠子 分赃
靳云鹏为什么要背叛皖系,从段祺瑞当时的理解,似乎只是靳想抛师弃友,另立门户,他还不知道靳云鹏其实就是吴佩孚北返的主要促成者。
因为不了解吴北返的内幕,段祺瑞就把吴佩孚认作了祸首。他认为,要不要撤换徐树铮,要不要挽留靳云鹏,中央自有权衡,你吴佩孚一个小小师长,怎么可以在外面越俎代庖,过问中央大计?此风一开,以后中央政府威信何在?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挑战中央权威早非一日,段祺瑞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南北统一之梦是怎样终结于此人之手的,甚至于若没有吴佩孚从中搅局,他很有可能不会那么快就结束总理生涯,皖系也不至于出现在这种局面。
段祺瑞列出的对等条件相当于同归于尽:“如果一定要罢免徐树铮,必须同时罢免吴佩孚!”
吴佩孚是直系和反皖同盟的当红炸子鸡,怎么可能拿掉?张作霖只好姑妄听之,但他心里很清楚,段祺瑞就是不愿撤换徐树铮罢了。
张作霖与段祺瑞谈了一个小时后即离开团河。路上正好碰上来团河的徐树铮,徐树铮随身只带了一个副官,看到张作霖的车队,他首先下车,接着张作霖也下了车。
二人握手寒暄,徐树铮说:“大哥你见着老总了吗?”张作霖答:“已见着,很好。”各自应付一下后即上车分头而行。
张作霖来团河算得上是戒备森严,除他自己的专车外,身后还跟着两辆汽车,车上满载穿灰布大褂、暗藏手枪的卫士,张作霖的部将汤玉麟据说能双手打枪且可命中飞鸟,此次也化装成卫士随行。段祺瑞的卫队在团河大殿两旁架着机枪,本来只是例行的警卫措施,但传出去,外界就以为张作霖在团河遇险而且成功脱逃了。
虽然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但当张作霖驱车到达保定时,仍被曹锟、吴佩孚当成了从敌营中逃出来的英雄。晚上,曹锟为张作霖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十三省代表尽皆与席,张作霖则被推为首席。
席间吴佩孚发言最多,而且照例还是旁若无人式的高谈阔论,他说道:“内忧外患,都是安福祸国,小徐擅专!”
张作霖坐在上面,却是越听越别扭——现在大家都是关起门来说体己话,又不是约见记者或发电报稿,用得着这么装正经吗?难道你敢说你反皖不是因为老段不让你做湘督,而纯粹是忧国忧民?再者说了,十三省代表皆在,你上司曹锟也在,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大话欺人?
张作霖从奉天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听人给他讲课,而是来“分赃”的!先前他听说吴佩孚如何如何了得,但一见面却印象很差。
众所周知,吴佩孚是曹锟的主心骨,直系实际上由吴佩孚说了算。张作霖也不好把自己的不快直接表露出来,于是他就趁吴佩孚信口狂言之际,侧过脸去问曹锟:“三爷,咱只问你一句话,边防军人数比你多、兵器比你好。这个仗,你能打吗?”
曹锟朝吴佩孚望了一眼,才断然答道:“能打!”
“你有把握?”张作霖又追问了一句。
“三爷”还是望着吴佩孚:“子玉(吴佩孚的字)说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了。”
张作霖马上打断吴佩孚的发言,先让他坐下,然后才对曹锟说:“既有把握,那就得打。咱们这会儿别讲大道理,先商议该开什么条件。”
张作霖知道曹锟等人绝不会认同段祺瑞的“同归于尽”,便弃之不谈,只让众人自开价码。一帮人顿时都来了兴致,价码也越抬越高,甚至商议要“杀徐树铮,毙段祺瑞”。吴佩孚认为仅此还不够,于是决定第二天继续开会。
第二天议决了七条办法,“杀徐树铮,毙段祺瑞”因为与会者自己也觉得做得太绝,最终没有被包括在这七条之中,而代之以“罢黜徐树铮”。在此之前,张勋因复辟失败之恨,也要求加入反段阵营,并曾托张作霖帮他官复原职,张作霖临时想到这一节,便又提议把“开复张勋原官”加进去,作为办法中的第八条。
张作霖认为八条办法跟自己的设想很接近,会议结束后,他满意地对曹锟等人说:“吴佩孚这小子真不错,我一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