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新散文诗 沙鸡

躺在床上,为长年累月的不治之症所折磨,我曾经想:“凭什么我就应该受这份罪?为了什么,我,我,正好是我要受惩罚?这不公平,不公平!”

幼小的沙鸡,整整一个小家族——约莫二十只——麇集在刚收割过、满布禾茬的田地里。它们相互偎依在一起,在松软的土地里扒来扒去,怪幸福的。突然,一只狗吓坏了它们:它们一下子迅速地一齐飞了起来;一声枪响,一只沙鸡的翅膀受到了重创,伤痕累累,落了下来,艰难地拖着两只爪子,藏进了艾蒿丛。

当狗在追寻它的时候,这只不幸的沙鸡可能也这样想:“我们一共二十来只,都和我一样……究竟为什么偏偏是我,是我中了枪弹,应该死去?凭什么在我的其他的姐妹面前,我就应该受这份罪?这不公平!”

躺着吧,患病的人,在死神寻找你的时候。

1882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