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6
我又见到了妙岛连连长,他调动工作了,在基地等待分配。
女士做客妙岛,对于这一方军事圣土来说,实在是极端偶然,也是极不谐和的一段生活插曲,在连史里,当然不会留下什么记载,过去就过去了。我没有想到,会给这位上尉连长带来那么大的影响。
领导上和他谈话,说是属于正常调动,连长自己明白,绝对不会再调他到另一个战斗连队去,很可能是后勤生产部门一个什么小单位。从展望一名青年军官个人发展的角度看,等于他已经离开主航道,进入了一个回水湾。
连长对上级的处理没有一句怨言,他承认自己负有直接责任。手上有一个连队,竟然完不成对一名妇女的警卫任务,你这个连长是干什么吃的?连长只是从内心觉得对不起那位女士,对不起女士的老父亲老母亲,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女士的父母来认领尸体的时候,连长当面向两位老人道了歉。他很动感情,心里想着不能哭不能哭,还是哭出了声。连长告诉我,如果不是穿着军服戴着军衔,他要给两位老人跪下了。两个老人很受感动,倒反来劝慰连长,再三说明,孩子,不能怪你,也不怪卫兵,就算是部队好好地把人送回家来,还是留不住她的,这是早晚的事。
二位老人早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只是说不大清楚,是从哪一天起,女儿和二老双亲的诀别进入了倒计时。她曾多次半真半假地对母亲说,她不自杀便罢,如果她自杀,先就脱个一干二净,什么也不穿,绝对的,我不需要做最后的一次包装。发现了我的尸体,你只能说,这是一个女人。你不可能从衣着上指认出,我是这样那样一个所谓的当代女性。